凌晨两点,殡仪馆后巷被浓稠的黑暗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慌,死寂中,
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那声音像极了鬼哭狼嚎,一阵阵地刺激着人的神经。
我双腿像被钉住了一样,站在停尸间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那双绣着牡丹的红绣鞋。
鞋面缀着细碎的金线,在清冷得近乎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
那光诡谲地一闪一闪,就好像有什么活物在下面偷偷呼吸。我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这鞋本应该稳稳当当地穿在停尸间里女尸的脚上,三个小时前,我还眼睁睁地看着入殓师,
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可现在,这双鞋却端端地摆在我家玄关,鞋尖正对着卧室的方向,
就好像它的主人刚刚才把鞋脱下来,轻松惬意地进去休息了一样,可这诡异的氛围,
哪有一丝轻松的感觉。“林记者,胆子可真不小啊。
” 身后冷不丁地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那声音里还裹挟着一股凉凉的檀香味,
我只觉脊背猛地一凉,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我吓得浑身不受控制地一哆嗦,
条件反射般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一件旗袍的下摆,银丝滚边轻轻擦过她的膝弯。
一个女人正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手指尖捏着我刚才在现场拍摄的照片,那姿态,
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慢悠悠地说:“怎么,连死人的鞋都敢带回家当收藏品啦?
” 我心里 “咯噔” 一下,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 我满脸警惕,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她,
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哪怕是肌肉的一丝抽动,就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破绽,
可她的表情平静得让人害怕。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眼神里满是玩味,“我?你不是心里已经猜到了吗?” 说着,她把照片往我胸口一按,
照片被她的体温烘得有点发烫,我却感觉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你在找这个吧?
”我低头一看,照片里的解剖台,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可现在,
上面竟然躺着我的双胞胎妹妹。三年前,她失踪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双红绣鞋。
看到照片的瞬间,我的心猛地一揪,呼吸都急促起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心底疯狂蔓延。
“你把她的照片放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牙齿都开始打战,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我心里疯狂蔓延,就像野火燎原,
怎么也控制不住。“意思?哈哈,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她突然朝我贴近,
发梢扫过我的喉结,我只感觉一阵电流般的战栗传遍全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也不想想,大半夜的,死人可不会给记者开门。” 她在我耳边,压低声音,
一字一句地说,那声音就像从地狱传来,透着彻骨的寒意。一瞬间,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妹妹的画面: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雨水像帘子一样,
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妹妹穿着那双红绣鞋,在泥地里拼命奔跑,每一步都陷得很深,
泥水溅满了她的裤腿。鞋面的金线牡丹,被血水浸透,变得妖异又恐怖,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钻了出来,一下子缠住了她的脚踝。我定睛一看,
那东西竟然长着阿沅的脸!我脑袋 “嗡” 的一声,差点站立不稳,
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这可怕的幻象消失,
我的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按在了阿沅的颈动脉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 我气得眼睛都红了,眼眶里满是怒火,狠狠地瞪着她,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的喉咙间,突然浮现出一片片鳞片状的纹路,随着她的吞咽,上下起伏,
就像一条蛰伏的蛇。“你看,我们都在找同一样东西。”“找什么东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 我心急如焚,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指甲都快嵌进她的肉里,
就希望能从她嘴里多问出点线索,可她却只是神秘地笑笑,什么也不说。她也不挣扎,
只是拉着我的手,慢慢滑向旗袍的盘扣,那动作轻柔却又透着诡异,“当年,
有人拿你妹妹去试穿鬼新娘的婚鞋,现在,轮到你了。”“你胡说什么呢?
我才不会信这种荒唐事!” 我一边说,一边使劲想挣脱她的手,可她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
把我抓得死死的,我越挣扎,她抓得越紧。我一咬牙,抄起旁边的解剖刀,抵在她的心口,
手都在微微颤抖,终于问出了那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重要吗?” 她笑得前仰后合,那笑声尖锐又刺耳,
那刀尖在她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颗颗珍珠似的血珠,血珠滚落,在地上晕染出诡异的形状。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三年来,为什么所有穿过这双红绣鞋的女人都死了?
”“那是因为她们都碰上了意外事故,跟这双鞋可没关系。” 我嘴上这么说,
可心里却越来越慌,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舌头都好像打了结。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突然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我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痛,
就看见她左胸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伤口处的皮肉都溃烂了,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半枚铜钱。这不就是妹妹失踪那天,我在她枕头底下摸到的陪葬品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怎么也走不出来。
“因为她们都不是祭品。” 阿沅的伤口里,探出了一根根细长的银丝,像蜘蛛网一样,
缠上了我的手腕,那触感冰凉又黏腻,让人作呕。“你才是被选中的新娘。”“不,
我不可能成为什么新娘!” 我吓得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她的控制,
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住。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亮得刺眼,我扭头一看,
殡仪馆方向的夜空,竟然腾起了绿莹莹的鬼火。那鬼火在夜空中摇曳闪烁,
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子时到了,该拜堂了。” 阿沅的舌尖轻轻擦过我的耳垂,
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温柔,听得我寒毛直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红绣鞋的根系扎进脚踝时,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我疼得差点叫出声。就在这时,
我听见妹妹在尖叫。那叫声不是通过耳膜传进来的,而是像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残存在我左心室里的半片灵魂在震颤。我心里一阵揪痛,妹妹,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阿沅的银丝已经缠到肘关节,我强忍着疼痛,凑近细看,
竟是裹着尸油的头发,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浓了,我差点呕吐出来。“别碰心口!
” 突然爆喝的男声让银丝瞬间焦黑。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循声望去,
穿藏青道袍的青年破窗而入,那窗户被撞得粉碎,玻璃渣子四溅。铜钱剑擦着我耳边斩下,
刀刃与银丝碰撞迸出幽蓝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像是鬼火。
阿沅退到墙角发出蛇类嘶鸣,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竖瞳映出道士腰间晃动的摄魂铃 —— 那铃铛纹样与我捡到的铜钱如出一辙。
我心里疑惑丛生,这道士是谁,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周道长来得好快。
” 阿沅伤口里的银丝暴涨,在天花板织成倒悬的蛛网,那蛛网密密麻麻,
像一张巨大的魔网。“可惜你的新娘子已经...” 她突然顿住。我趁机咬破舌尖,
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将混着妹妹残魂的血喷在铜钱剑上。剧痛从四肢百骸炸开,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红绣鞋的金线突然反向收束。
我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妹妹被推进青铜棺时挣扎的手,那双手拼命地挥舞着,
想要抓住什么;阿沅往棺中倒入沸腾的尸蜡,那尸蜡冒着热气,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有周道长... 三年前在妹妹葬礼上给我递过黑伞的男人。
我的脑袋一阵混乱,这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我努力想要理清头绪,却发现越理越乱。
“你早该死了。” 周道长剑锋指着我,眼神却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眼神冰冷而陌生。
“借命蛊最多撑三年,林小姐。”“你胡说!我明明还活着,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在找我妹妹。
” 我愤怒地反驳,双手紧握成拳,尽管心中也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阿沅突然尖笑起来。她撕开旗袍,
溃烂的贯穿伤里涌出银白蛆虫,那些蛆虫扭动着,落地即化成穿寿衣的纸人。
“你以为他真是活人?” 纸人合唱般开口,那声音阴森恐怖,“从戴上那半枚压棺钱开始,
他就是我的同命蛊了。”“什么? 这不可能!” 我震惊地摸向心口。
那里本该有颗子弹 —— 三年前追查妹妹失踪案时中的枪伤。
但现在皮肤下是团蠕动的银丝,正随着阿沅的喘息收缩膨胀。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时辰到了。
” 殡仪馆方向传来唢呐声,那唢呐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像是鬼哭。
纸人架起我就往窗外跳。坠落时我看见周道长在结印,
他背后浮现出妹妹的虚影 —— 穿着染血校服,脚踝拴着断裂的金线。我拼命挣扎,
想要抓住那虚影,可却怎么也抓不住,妹妹,你到底在哪里,你快回来啊!
坟场土腥味混着阿沅的檀香往鼻腔里钻。她跨坐在棺上,用我的血描摹棺盖饕餮纹。
月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身体,照出脊椎处串着的七枚铜钱 —— 正是妹妹失踪后,
我陆续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那些。我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牵扯上我和妹妹?“当年他们用你试蛊失败,才抓你妹妹当替身。
” 阿沅的舌尖舔过我锁骨处的咬痕,那里正渗出荧蓝血液,那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充满了厌恶。“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她扯开我衬衫,心口银丝组成一朵将开未开的牡丹。
“为什么? 因为我和妹妹是双胞胎吗?” 我虚弱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不止如此。” 阿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忘了医学院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了吗?你和你妹妹,从出生起就被选中了。
”我突然记起更早的事。医学院实验室里,教授往我静脉注射的所谓 “新型抗生素”,
周道长在监控器后记录数据的脸,还有妹妹冲进来时打翻的蛊虫培养皿。
那些画面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一场从我们出生就开始的阴谋。“你们是祭品,也是钥匙。
” 阿沅的指甲突然刺入牡丹花蕊,银丝暴起缠住周遭墓碑。地底传来锁链崩裂声,
数百具女尸破土而出,脚上都穿着滴血的红绣鞋。那场面恐怖至极,我吓得瘫倒在地,
浑身发抖,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噩梦,我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选我们?” 我惊恐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试图挣脱银丝的束缚,
可那银丝却越缠越紧。“因为你们的血脉。” 阿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从地狱传来,
“你们家族的血脉,最适合滋养蛊虫。”最前面的尸体突然加速,腐烂的脸贴上我的鼻尖。
是上周自杀的女主播,报道过殡仪馆盗尸案。她胸腔里传出妹妹的声音:“哥,
她们都是你的替死鬼...” 我听到妹妹的声音,心中一阵悲痛,妹妹,我对不起你,
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妹妹,你到底在哪里?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悲痛地呼喊着,
泪水模糊了双眼,视线变得一片模糊。阿沅的喘息变得粘稠,她拽着我跌进青铜棺。
棺内铺满正在交尾的阴阳蛊,虫体摩擦出令人眩晕的震颤。“这才是真正的同命蛊。
” 她双腿缠上我的腰,溃烂的伤口里伸出湿滑银丝,那触感让我一阵恶心,
“想要你妹妹回来,就让我进去。”“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拼命挣扎着,
双手用力地推她,试图推开她,可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棺盖正在闭合。
我看到周道长在远处摇铃,妹妹的魂魄被金线拽向相反方向。生死一瞬,
我抓住阿沅脊椎上的铜钱链狠狠扯下。“啊!你这个疯子!” 阿沅痛苦地尖叫着,
身体开始颤抖,那叫声在棺内回荡,显得格外恐怖。七枚铜钱炸开的瞬间,
我尝到了妹妹的眼泪。第一枚是槐木味,对应她失踪的服装店试衣间;第二枚带着鱼腥,
指向发现红绣鞋的运河码头... 最后那枚沾着阿沅的心头血,滚烫如岩浆。
我感受着这些味道,心中充满了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妹妹,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阿沅愤怒地瞪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仇恨,那眼神像一把刀,
狠狠地刺向我。“我只是想救我妹妹。” 我喘着粗气,紧紧攥着铜钱,
那铜钱仿佛是我唯一的希望。棺变成巨大的蚕蛹,银丝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
阿沅的身体正在融化,露出内里森森白骨 —— 每一节脊椎都刻着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