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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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雷劫我蜷缩在灶膛前添柴时,刀匣又开始震动了。火星子噼啪炸开的声响里,

那方枣木匣在炕桌上突突跳动,像是里头锁着只发狂的野兽。

这已经是今冬第七次——自从上月我在鹰嘴崖猎到那头白狼,匣中物就愈发躁动不安。

"别看它。"养父突然开口。他粗糙的手指捏着烟杆,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去把院里的柴垛再捆两道绳。"我应声站起,毡靴踩过结霜的地面。

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往领口里钻,远处祁连山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当我抱起最后一捆柴禾时,余光瞥见东边天际有暗云翻涌,

像是泼了墨的棉絮层层叠叠压过来。灶房里传来呛咳声。我加快脚步,

却在门槛处被养父喝住:"就搁外头!"透过结冰的窗棂,我看见他佝偻着背,

往刀匣上缠红绳。那些暗红的绳结我认得,是去年中元节从青云观求来的符绳。

月光漏进来时,他鬓角的白霜泛着青光,手背凸起的筋脉像老树根虬结在皮肤下。"爹,

该换药了。"我抱着柴禾站在檐下。雪粒子扑簌簌砸在肩头,

刀匣的震动声里混着嘶哑的喘息。老人动作僵了僵,烟锅在炕沿敲出闷响:"明日再说。

"我知道他在躲我。自从去年开春咳出血痰,他就再不许我看他换药。

此刻灶膛的火光映在他侧脸,沟壑纵横的阴影里浮动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刀匣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红绳应声崩断。雪就是在这时落下来的。起初只是零星的雪沫,

转眼间就织成密实的帘幕。我仰头望着混沌的天穹,喉咙突然发紧——那根本不是雪,

是裹着冰碴的灰烬,落在掌心化作粘稠的黑泥。远处传来牧羊犬的哀嚎,

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进屋!"养父的暴喝撕开风雪。我踉跄着撞向木门,

却看见他抱着刀匣冲进院子。积雪没到膝盖,他的羊皮袄在狂风中鼓成帆,像只折翼的老鹤。

第一道雷光劈下来时,我闻到了焦糊味。那不是寻常的雷电。紫黑色的电光在半空扭曲成爪,

所过之处,空气爆出青烟。我家门前的老槐树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刺扎进土墙,

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阿烬!"养父的吼声裹着血气。他踉跄着扑来,刀匣重重砸在我怀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在我脸上,在雪幕中晕开猩红的花。第二道雷接踵而至。

这次我看清了——雷电在半空凝成狰狞的龙首,犄角间跃动着幽蓝的火焰。

养父把我按在身下时,我听见他脊梁骨碎裂的脆响。

"跑..."他咳出的血沫子烫着我的耳垂,"往西...烬墟..."刀匣在剧烈震颤。

第三道雷光正在云层中凝聚,那条雷电巨龙已显出完整的躯干,鳞片间流动着死亡的青光。

我拼命想拽起养父,却发现他右半边身子已然焦黑。雪地忽然亮如白昼。雷龙俯冲而下,

犄角正对我的天灵盖。濒死瞬间,

我竟看清龙眼里跃动的纹路——那是由无数细小闪电组成的古老图腾,

与刀匣上斑驳的刻痕如出一辙。匣盖就在这时弹开了。寒光炸裂的刹那,我本能地挥臂格挡。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清越的刀鸣震得齿关发颤。断刀出鞘时带起的风压将积雪卷成旋涡,

刀刃残破的缺口正对上龙睛。时间仿佛静止。我听见自己血脉奔涌的轰鸣,

看见雷光在刀身上游走成诡异的符文。当龙角触及刀刃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在银白中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焦土的气息钻入鼻腔。我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周遭十丈内的积雪尽数汽化,

***的地表布满琉璃状的结晶。断刀斜插在面前,刃口残留着青紫色的雷痕。

养父躺在三步开外。他焦糊的右手仍保持着推人的姿势,左胸却空了个大洞。我爬过去时,

看见那个血窟窿边缘异常平整,像是被什么利刃瞬间贯穿。

"...终究...逃不过..."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完好的左眼死死盯着我,

"断刃血脉...十年一劫..."我徒劳地按住他胸口,温热的血从指缝间涌出。

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的雨夜——那时我高烧不退,养父背着我连夜翻过三座山找郎中。

他蓑衣上的雨水滴在我滚烫的额头,嘴里反复念叨:"会过去的,

劫数都会过去的...""匣底..."养父抽搐着抓住我的腕子,力道大得骇人,

"十三道裂痕...是你的命数..."他喉头突然发出咯咯异响,瞳孔开始涣散,

"去烬墟...找...找..."最后的尾音消散在风里。我呆坐着,

看他的体温被积雪慢慢抽离,直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整个村子的房舍都在燃烧,

焦黑的断墙上挂着冰凌,宛如苍天落下的泪。断刀忽然发出嗡鸣。我低头细看,

刀刃上的雷痕不知何时组成了箭头形状,直指西北方云雾缭绕的群山。当指尖抚过刀身时,

那些焦痕竟微微发烫,恍惚间似有古老的低语在耳畔回荡。雪又下了起来。这次是真正的雪,

纯净的雪片落在养父凝固的血泊里,像撒了一地细碎的纸钱。我把断刀系在腰间时,

发现刀柄缠着的布条已然焦黑,褪色的纹路隐约可见"十三"字样。

第二章 烬墟刀鸣雪停了,但风更烈。 我背着断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冻土上。

刀柄缠着的焦黑布条摩擦着掌心,像养父临终前攥紧我的手。

西北方的山影在灰白天际若隐若现,刀身雷痕凝成的箭头忽明忽暗,仿佛在催促我前行。

三天了。 我绕过官道,专挑荒僻小路。沿途村落空无一人,

偶尔瞥见焦黑的屋檐下挂着冰锥,像是天雷劈落后凝结的泪。昨夜宿在破庙时,

我梦见养父的右半边身子在雪地里蠕动,焦黑的皮肤簌簌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嘴里却还重复着:“去烬墟……找……”此刻,我站在两座峭壁夹峙的峡谷前。

风从谷底呼啸而上,裹挟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鸣响。

我握紧刀柄——那声音与枣木匣震动时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千百倍。断刀突然剧烈震颤,

几乎要脱手飞出。我踉跄着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入峡谷,靴底在冰面上划出长长的白痕。

谷底竟是一片开阔的战场。 残破的旌旗斜插在冻土中,旗面早已褪成惨白,

却仍能辨出绣着“月氏”二字。满地骸骨半掩在积雪下,有的持矛,有的挽弓,

颅骨的眼窝里还嵌着锈蚀的箭镞。我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具骸骨的胸甲——裂痕整齐如刀削,

像是被某种极锋利的东西瞬间贯穿。“哗啦。” 我猛地回头。

一具披着青铜铠的骸骨正从雪堆中爬起,空洞的眼窝里跃动着幽蓝鬼火。更多骸骨随之苏醒,

锈剑刮擦盾牌的声响汇成死亡的潮涌。我转身欲逃,却发现退路已被骸骨士兵堵死。

断刀在鞘中发出暴烈的嗡鸣。 “闭嘴!”我咬牙按住刀柄,掌心被震得发麻。

骸骨军队却突然停滞,齐刷刷转向峡谷深处——那里传来马蹄踏碎冰层的闷响。

一匹白骨战马冲破雪雾,马背上坐着个身披玄铁重甲的将军,头盔下没有血肉,

只有两团跃动的青焰。将军举起长戟,骸骨大军如黑潮般向两侧分开。

我被无形的威压按跪在地,膝盖陷入积雪。那将军策马逼近,戟尖挑起我的下巴,

喉骨摩擦出沙哑的古语:“擅闯……烬墟者……祭刀……”断刀就在这时出鞘。

寒光炸裂的瞬间,我的手不受控地握住刀柄。刀身雷痕迸射紫电,顺着经脉灌入全身。

我听见自己的骨骼咯咯作响,

视野被染成血红——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月氏王族跪在祭坛前剜心献祭,

少女将断刀刺入胸膛,鲜血顺着十三道裂痕流淌……“借你肉身一用。

” 一道清冷女声在耳畔响起。我的右臂突然自主挥刀,刃口划出炽烈火弧。

骸骨将军的长戟应声断裂,战马嘶鸣着后退。那女声轻笑:“三百年了,

月氏王的看门狗还是这般废物。”我的喉咙溢出血腥味,感觉身体正在被撕裂,

每一寸肌肉都不属于自己。刀光如赤练翻飞,所过之处骸骨尽碎。将军怒吼着劈下重剑,

却被断刀轻巧架住——刀刃残缺口正卡住剑身,我左手本能地按上刀背,雷痕骤然亮如白昼。

“烬燃。”女声低喝。 断刀爆出冲天烈焰,将军的玄铁甲如蜡遇火般熔化。

我看见那两团青焰在头盔中惊恐跳跃,随即被火舌吞噬。白骨战马哀鸣倒地,化作齑粉。

火焰熄灭时,峡谷重归死寂。 我瘫坐在雪地里,断刀斜插身前。右臂衣袖已成灰烬,

皮肤上蜿蜒着赤红纹路,像被烙铁刻出的血管。我剧烈咳嗽,

吐出的血沫里带着细碎冰碴——方才那一刀几乎抽干了我的体温。“现在,

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 女子虚影从刀身浮现。她着月氏祭司的白麻长袍,

袖口绣着十三道血痕,眉眼如刀刻般凌厉,瞳孔却是焚尽后的灰白。我攥紧雪块,

哑声道:“你是刀灵?”“烬墟之魂,寄刃而生。”她指尖划过断刀裂痕,

“你血脉中的天雷劫,唯有我能解。” 我猛地抬头。 “每解一劫,需付一命。

”她俯身逼近,虚影穿过我的胸膛,“用这柄刀杀十三人,

或成为我的傀儡——”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我瞳孔骤缩——那是黑羽卫的玄铁马蹄声!

“三天前追杀你的统领虽死于天雷,但朝廷绝不会放过身负断刃血脉的妖人”刀灵轻笑,

“第一笔买卖来了。”马蹄声逼近至百丈内。 我抓起断刀,掌心纹路与刀柄裂痕严丝合缝,

想起养父焦黑的右手,想起村庄废墟里挂着冰凌的断墙。刀灵化作流光没入刀身,

耳畔残留着她的低语:“记住,杀伐才是断刃的宿命……”黑羽卫的铁骑冲破雪雾。

我迎风挥刀,雷火自血脉奔涌而出。第三章 追杀令雪原上的血渗得很快。

我看着最后一个黑羽卫倒下,那人脖颈处的伤口冒着热气,

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像开了朵红昙花。断刀还在震颤,刀身上的雷痕像活过来的蜈蚣,

顺着血脉往心脏钻。"第七个。"刀灵的声音带着餍足,"再有六条命,就能扛过下次雷劫。

" 我没理她,蹲下身扯开尸体的面甲——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嘴角还沾着糕饼渣。

三天前这些骑兵追进祁连山时,我在雪地里见过这种芝麻胡饼,用油纸包着,

是长安西市最有名的点心。刀尖突然抵住我的后心。 "心软了?"刀灵的虚影贴着我耳廓,

"当年月氏王屠我全族三百口时,连繈褓里的婴孩都摔死在祭坛上。

" 我扯下尸体的水囊系在腰间:"你若要报仇,该去劈了皇陵。" 冰原上卷起一阵怪风,

刀灵的笑声混在雪粒里:"你和那些愚忠的月氏人倒是不一样。"远处传来鹰唳。

我瞳孔骤缩,反手将断刀插回鹿皮鞘。天边黑点急速逼近,那是钦天监驯养的铁喙鹰,

专司追捕通缉要犯。我抓起一把带血的雪抹在脸上,纵身跃入冰裂缝。黑暗裹住全身的瞬间,

记忆突然闪回。十岁那年我追野兔掉进地窖,养父举着火把找了一整夜。

老人用麻绳把我拽上来时,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却把唯一的馍馍塞进我怀里:"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怕。""东南方三里,有热源。"刀灵的声音刺破回忆。 我贴着冰壁挪动,

听见头顶传来马蹄声。黑羽卫新换的狼皮靴踩雪声更轻,但我还是辨出,

至少二十人——钦天监这次派了整支虎贲队。冰缝尽头透进微光。我屏息望去,

竟是处温泉谷地。硫磺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岩壁上挂着十几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