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在养心殿的龙榻上辗转反侧,先皇的脸与自己的面容在梦境中不断重叠,耳畔时而响大将军的叩首声,时而传来先皇后凄厉的哭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猛地坐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后宫的皇贵妃,而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皇上,早朝时辰到了。”
大总管的声音隔着雕花槅扇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皇贵妃盯着铜镜里先皇冷峻的面容,突然抓起桌上的镶金玉玺,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指尖发颤。
昨夜与大将军密谈在脑海中回响,她深吸一口气,将玉玺收入袖中,踏出寝殿。
乾清宫内,群臣的窃窃私语在她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
皇贵妃缓步走上龙阶,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大臣。
王大人攥着笏板的手微微发抖,大将军身披玄色锦袍,腰间的鎏金错银刀鞘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奏事吧。”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却难掩其中的锐利。
户部尚书率先出列:“启禀皇上,大将军昨日调拨的三十万两赈灾银,至今尚未到账。”
皇贵妃瞳孔微缩,余光瞥见皇大将军面色如常地站在武将之列。
她冷笑一声:“年大将军,这是何缘故?”
大将军从容跪地:“回皇上,臣己命亲信日夜兼程,许是途中遇雨耽搁。”
王大人突然出列,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皇上!
大将军此举分明是阳奉阴违!
西北驻军异动,坊间传言......”“住口!”
皇贵妃拍案而起,龙袍袖口扫落案上奏折,“王大人仅凭几句传言,就敢构陷朝廷重臣?”
她盯着王大人颤抖的白发,想起前世他三番五次弹劾翊坤宫,恨意涌上心头,“来人,革去王大人官职,逐出京城!”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将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而几位老臣面露不忍,却无人敢出言劝阻。
皇贵妃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余光瞥见角落的张首相——这位三朝老臣始终垂眸敛目,仿佛将自己隐入阴影之中。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下,暗流正在汹涌。
退朝后,皇贵妃召大将军入养心殿。
“妹妹(皇上),王大人虽迂腐,但那些话......”皇贵妃的哥哥话未说完,便被皇贵妃打断:“西北驻军何时能调动完毕?”
皇贵妃的哥哥神色一凛:“三日内可集结十万精兵。”
皇贵妃摩挲着案上的九龙玉杯,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不够。
告诉岳钟琪,让他暗中筹备。”
暮色渐浓时,皇贵妃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当翻到江南织造府的密报,瞳孔猛地收缩——上面赫然写着“大将军私铸兵器”。
她捏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眼前浮现出大将军今早镇定自若的模样。
原来,兄长野心早己昭然若揭,自己不过是他谋取皇位的棋子。
“皇上,皇后求见。”
大总管的声音让皇贵妃迅速将奏折藏入暗格。
宜修身着素白宫装,不施粉黛的面容憔悴不堪,却仍维持着端庄仪态:“皇上,臣妾知错了。”
她跪地叩首,额角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求皇上念在多年情分,饶了乌拉那拉氏......”皇贵妃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曾害她失去孩子的女人,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在翊坤宫独守空闺的无数个夜晚。
“情分?”
她冷笑一声,“当年你让剪秋在欢宜香里掺零陵香时,可曾念及情分?”
先皇后浑身颤抖,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龙袍下摆:“皇上,那是太后的懿旨!
臣妾也是身不由己......”“太后?”
皇贵妃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太后临终前,曾拉着她的手说“世兰,莫要怪哀家”。
她猛地甩开宜修,命人将其拖出御书房。
深夜的紫禁城万籁俱寂,皇贵妃站在乾清宫的白玉阶上,望着漫天星斗,终于明白自己踏入的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的棋局。
次日早朝,皇贵妃当众宣布:“朕将御驾亲征,平定西北之乱。”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大将军跪地劝阻:“皇上万金之躯,岂可涉险?
臣弟愿代皇上出征!”
皇贵妃盯着兄长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中冷笑——果然,他怕自己掌控军权。
“不必多言。”
皇贵妃掷下兵符,“年大将军留守京城,主持政务。”
她扫视着下方震惊的群臣,缓缓道:“即日起,张廷玉为监国大臣,辅佐年大将军。”
看着张廷玉眼中的诧异与皇贵妃的哥哥的僵硬笑容,她知道,这枚制衡的棋子己经落下。
离京前的深夜,皇贵妃独自来到翊坤宫。
空荡荡的宫殿布满灰尘,昔日的繁华早己不再。
她抚摸着冰凉的宫墙,想起自己曾在这里日夜盼着胤禛的到来。
“若早知有今日......”她喃喃自语,忽闻窗外传来细微响动。
暗处走出一个身影——是穿着侍卫服的叶澜依。
“皇上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叶澜依的目光锐利如鹰,手中握着短刀。
皇贵妃看着这个曾被自己百般刁难的女子,突然笑了:“跟朕去西北如何?
朕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叶澜依盯着她,良久,将短刀收入鞘中:“臣遵旨。”
晨光初现时,皇贵妃身披玄甲,骑在踏雪乌骓上。
望着身后巍峨的紫禁城,她握紧缰绳——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平定西北,更是为了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马蹄声踏碎晨雾,帝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而一场改写王朝命运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