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站在公司大楼的玻璃幕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疤痕。
智能手表震动，提醒他心率过速——127，又是这个数字。
他皱了皱眉，关掉警报，转身拿起西装外套。
“顾总，车己经备好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今晚的慈善晚宴……”“取消。”
黑色轿车驶入雨幕，顾正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
“怎么了？”
“前面……好像有个孩子。”
顾正抬眼，透过雨刷摇摆的间隙，看到巷口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男孩浑身湿透，校服上沾着泥水和血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变形金刚书包。
顾正走近时，男孩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顾正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张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
右眼角的小痣，左眉尾的断痕，甚至下唇那道被父亲用烟头烫出的浅疤……分毫不差。
男孩虚弱地伸出手：“……救救我。”
顾正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撩开男孩的衣领——锁骨下方，七枚烟头烫出的疤痕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和他身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顾先生，要报警吗？”
**司机犹豫地问。
顾正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男孩右手紧握的东西上——半截铅笔，笔杆上歪歪扭扭刻着一个“正”字。
记忆如闪电劈开脑海。
十二年前的同款暴雨夜，十岁的他攥着这支被父亲掰断的铅笔，蜷缩在同一条巷子的垃圾箱后。
---**“回庄园。”
**顾正脱下高定西装裹住男孩，布料瞬间被血水浸透，“通知陈医生。”
“但私人医生协议里不包括……”“现在包括了。”
男孩在他怀里发抖，呢喃着：“爸爸……别打了……”顾正的手臂僵了一瞬。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
后视镜里，男孩的书包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泛黄的日记本——2003年5月20日，晴。
今天爸爸又打我了，因为我把饭打翻了……---庄园的灯光温暖得不真实。
顾正站在儿童房门口，看着医生给昏迷的男孩包扎。
“肋骨骨裂，左肩旧伤复发，轻微脑震荡……”医生欲言又止，“这些伤痕……至少持续西五年了。”
顾正没说话。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男孩的衣袖——手臂内侧密密麻麻全是淤青，有些己经发黄，有些还泛着新鲜的紫红。
和他记忆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午夜03:17，顾正坐在书房，面前摊着那本从男孩书包里找到的日记。
2003年5月21日，雨。
妈妈走了，她说她受不了了……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顾正突然起身，从保险柜取出一份泛黄的报纸——《锦绣花园煤气爆炸致1死1伤》日期：2003年5月22日配图中烧焦的楼房前，一个小男孩被警察抱着，脸上打着马赛克。
但顾正知道，那是他自己。
---清晨05:20，电子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顾正站在儿童床边，看着熟睡的男孩。
晨光透过纱帘，在男孩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他伸手想触碰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却在半空停住。
“从今天起，你叫顾夏。”
床头柜上，崭新的身份证静静躺着——姓名：顾夏出生日期：2013年5月20日而真正的出生证明，正在壁炉里缓缓化为灰烬。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