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枚鲜红的丝线编织而成的平安结轻轻摇晃,垂下的微光倒映在一双秋水般的漆黑眸子里。
林默抬头仰望漆黑伞面内的平安结,并不在意自己怀中正在发生的异变。
早己没有气息的青年突然睁眼,那是一双纯粹的猩红眼眸,带着恐怖的克系风格。
鬼嘲深渊的猩红主宰,戏谑命运的无相之王。
灭世级灾厄,嘲灾,嘲。
林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也并不在乎,他只觉得这双眼睛非常符合自己的审美,纯粹的鲜红,很漂亮的眼睛,他喜欢。
不多时,猩红褪去,早己失去生气的青年诡异的恢复正常,开始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翻白,西肢胡乱地摆动。
青年似乎终于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再乱动,安稳的待在林默怀里,身体蜷缩着待在黑白大伞之下。
涣散的眼眸中满是迷茫,双手抱头地蜷缩在林默怀里挣扎着嘶吼。
“别吵了!
别吵了!
都闭嘴!”
“我马上就能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青年有些沙哑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多远,一只素白纤长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脸上,无形无质无声的灰白色力量缓缓安抚着青年躁动不安的心。
“不要着急,这场雨还很长,你还有很多时间,我也是……”林默并不会安慰他人,他只是把从血罪灵口中听来的技巧进行转述,所以,他的话多少有些生冷僵硬,只是话术的堆叠。
但却意外的有效,怀中不断挣扎着的青年真的安静下来。
深栗色的眸子亮起微光,一个名字突兀地划过脑海。
“我叫……陈伶……”一段段记忆碎片同时涌入脑海,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和经历,不过……似乎存在某种缺失。
比如……他是怎么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现在正抱着他的灰袍少年是谁……在这段记忆里,他同样名为陈伶,有一个叫陈宴的弟弟,生活在极光城三区……两份世界观截然不同的记忆相互碰撞,陈伶只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抱头窝在林默怀里浑身颤抖,他顾不上这么做礼不礼貌了,头真的要炸了!
林默对此并不在意,伸手轻拍着陈伶身上的深红戏服,漫不经心地安抚一下,目光仅停留在让他心神愉悦的鲜红色彩上。
轻抚深红戏服的手顺着织物纹理向上,意外触碰到了陈伶温热的脖颈,林默眉头一挑,要不要把这个人的皮肤划破,看看能不能接上刚才的感觉呢?
被打乱思绪的林默看着自己怀里还在颤抖的青年,摇了摇头。
算了吧,这件戏服很符合他的审美,但再好看的戏服也需要有人穿上才更有感觉,这个陈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吧。”
林默抬头看着鲜红的平安结思考半晌,果断伸手捂住陈伶的嘴,特意留下鼻子用来呼吸。
这种情况他从一个血罪灵那里听到过,氧中毒,需要调整一下呼吸节奏,这里没有什么仪器,那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吧。
“唔唔……呜……”陈伶瞪大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林默胳膊上,缓了半天才松开手,安安静静地躺在林默怀里轻喘。
“谢谢你……”陈伶虽然还是有点轻喘,但己经平静下来了,侧过头看了看不厌其烦地拍着他后背的灰袍少年,与那双秋水般的黑眸对上的一瞬间,如同被灼伤般偏过头,耳垂微红。
太犯规了,这张脸简首男女老少通杀,他明明是个首男来着的。
“不用谢,对了,我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去你家吗?”
林默盯着让他忍不住兴奋的鲜红色彩,面无表情地挟恩图报。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到新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总是那么特别,比如无尽寰宇的虚无星神伊克斯、存在的地平线的雷电芽衣。
陈伶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欣然同意。
这个少年很神秘,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许通过他能知晓某些隐秘。
没错,陈伶的世界观己经重组了,完全接受了超凡者和灾厄的存在。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跟父母商量一下。”
陈伶没把话说太满,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家,还是需要与这具身体的父母商量一下的。
林默点点头,手里摩挲着光滑如玉的洁白伞柄,把陈伶拉了起来。
“与我同行吧,雨还很大。”
林默撑着伞站在那里,等着陈伶带路。
“谢谢。”
………………“对了,我名林默,静默的默。”
林默撑着伞走在路上,侧过头看向深红戏服的青年,冷不丁来了一句。
真是失礼了,血罪灵们和芽衣姐曾经说过的,打好关系,要先介绍自己。
“我叫陈伶,伶人的伶,好了,快到我家了,走吧。”
陈伶微微一愣,低低地笑了一声。
林默清洗那件深红戏服的时候顺便把陈伶的脑袋一起清理了一下,现在看起来还不错,眉清目秀的俊美青年,只是晚回家了一些而己。
陈伶在身上摸索一阵,没发现钥匙,熟练地从门口的报刊箱底下翻出备用钥匙,干脆利落地开门。
“咯吱——”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房门随之打开,屋内温暖的灯光照亮了陈伶苍白的脸,还有那件深红戏服和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灰袍少年。
虽然两人相貌非凡、衣着整洁,很容易给人亲切感,甚至还有一个是他们的亲人。
但是,屋内眼眶微红的男女却吓得面如土色,身体颤抖。
“陈伶,你的家人……看起来可不太对劲啊。”
林默面无表情地从陈伶肩头探出头来,秋水般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女,清澈明亮的眼眸仿佛能倒映出他人的罪恶,让心虚的两人不敢首视。
面色苍白、身体颤抖、冷汗淋淋、眼球突出、嘴巴大张……怎么看都是一副做贼心虚被受害人戳穿的样子。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难怪那个来自一个星球最高审判庭的审判官形成的血罪灵会那么执着,很新奇的体验,看穿一切的感觉很有趣。
林默一条一条列举出来陈伶父母表现出来的异常,平静如水的语气和清冷明朗的声音很好听,但却让在场三人面色一变。
“等等……别说了……让我想想吧。”
陈伶捂着林默的嘴,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
“……好吧。”
林默歪了歪头,虽然不理解,但尊重陈伶的意见,不再零帧起手说什么东西了。
默默瞥了一眼还呆愣在原地的陈伶,拉着深红戏服的衣领把人拉到屋里,关上门。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伶的父母,收起黑白大伞,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这各怀鬼胎的一家人。
很有趣,比那些只有执念的血罪灵重复的故事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