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压抑的咳嗽声响起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过去，稚嫩的手掌死死按住蔡均梅的手腕："妈妈，现在就去医院！
""真的只是呛到了......"蔡均梅话没说完，就被儿子通红的眼眶震住了。
肖阳吸着鼻子，把幼儿园编的借口说得颠三倒西："小明咳嗽没看医生，后来咳出血了......老师说不能拖......"温热的泪珠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惊得蔡均梅慌忙蹲下来擦他的脸。
挂号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冷光，肖阳踮着脚把病历本推到窗口，小短腿在金属栏杆上晃来晃去。
身后的蔡均梅望着儿子认真排队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今早帮自己系围裙的模样——那个总爱把玩具扔得满地的小魔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致了？
"医生叔叔，我妈妈最近总说胸口闷！
"诊室里，肖阳扒着办公桌，把前世记忆里的症状一股脑倒出来，"还会半夜冒冷汗，吃饭也吃不下！
"蔡均梅正要开口否认，却在触到儿子恳求的眼神时咽下了反驳。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母子俩身上来回打量："小朋友观察得这么仔细？
""因为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
"肖阳的声音在诊室里回荡。
蔡均梅的喉咙突然发紧，记忆里那个追在她身后要抱抱的小团子，此刻正像头护崽的小兽般固执地仰着头。
CT室的红灯亮起时，肖阳把脸贴在厚重的防护门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前世守在ICU外的无数个夜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不哭出声。
护士递来的水果糖在嘴里化开，甜得发苦。
三天后的清晨，消毒水味道比往常更刺鼻。
肖阳攥着报告单的手指被冷汗浸得发白，当"肺部阴影"西个字跳进眼帘时，他的膝盖突然发软。
蔡均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医生，是不是弄错了？
我平时连感冒都很少......""需要进一步做活检。
"医生的钢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
肖阳猛地扑进妈妈怀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药味。
他把脸埋进妈妈的肩膀，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妈妈别怕，等我长大了给你买世界上最好的药......"化疗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肖阳跪在塑料椅上，举着绘本给戴着假发的妈妈念故事。
书页间夹着他画的彩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加油"。
蔡均梅摸着他新剪的短发，突然想起儿子坚持要和她一起剃光头的模样——五岁的孩子踮着脚站在镜子前，仰着通红的小脸说："妈妈掉头发，我也不要头发了！
"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当护士抱着重做的检查报告冲进病房时，肖阳正把剥好的橘子瓣喂进妈妈嘴里。
"设备故障导致误判"的解释在耳畔炸开，他看着报告单上"良性囊肿"的诊断结果，突然把脸埋进妈妈怀里号啕大哭。
这半个月来强撑的坚强轰然倒塌，泪水浸湿了妈妈的病号服。
出院那天，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肖阳跳着脚去够枝头的蝉蜕，突然转身张开双臂："妈妈，以后换我保护你！
"蔡均梅笑着把儿子抱起来，看他在阳光下挥舞的小手，仿佛真的抓住了破碎命运里重新拼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