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快步迎上,"父亲让我来接...""世子慎言。
"楚怀山厉声打断,随即压低声音,"不是说过不要声张?
"少年撇撇嘴,目光转向我:"这就是沈家那个...唔!
"楚怀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将我拉到一旁:"这是靖安侯世子赵无咎。
今夜你先住侯府,明日有人来接你。
"我盯着少年华服上精致的螭纹:"我宁愿住客栈。
""由不得你。
"楚怀山冷笑,"在京都,没有靠山的人活不过三天。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牌塞给我,"遇到危险,出示这个。
"铁牌入手冰凉,正面刻"天策"二字,背面是编号:十七。
靖安侯府的马车比天策府的还要奢华。
赵无咎一路上不断打量我,终于在进城门前忍不住开口:"你真是沈将军的儿子?
""我不知道。
"我实话实说。
"有意思。
"赵无咎凑近,"那你知道夜枭为什么杀张御史吗?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我握紧玉佩:"世子知道?
""张御史查到北境军械走私案,牵扯到..."赵无咎话未说完,马车猛地颠簸。
一支羽箭穿透车壁,擦着他脸颊钉入座椅。
"敌袭!
"外面顿时大乱。
我掀开车帘,只见街道两侧屋顶上黑影闪动。
护卫们举着火把围成圆圈,不断有人中箭倒地。
赵无咎脸色煞白:"是冲你来的..."话音未落,马车顶棚轰然碎裂。
一个黑衣人凌空扑下,短刀首取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体内那股暖流自动运转,侧身堪堪避过。
黑衣人"咦"了一声,变招再刺。
这次我避无可避,只能抬手硬接。
刀锋划破衣袖的瞬间,玉佩突然青光暴涨。
"砰!
"黑衣人被无形气浪掀飞,撞断路边拴马桩。
他挣扎爬起,露在面巾外的双眼满是惊骇:"太虚护主...你果然是..."破空声响起,三支弩箭贯穿他胸膛。
街角转出一队金甲卫兵,为首者高举令牌:"巡防营在此,闲杂人等退散!
"赵无咎拉着我跳下马车:"快走!
是二皇子的人!
"我们钻入小巷,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宅院。
赵无咎叩门三长两短,门缝里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我。
"赵无咎低声道。
门开了,一个素衣女子持灯而立。
灯光照在她脸上,我呼吸一窒——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竟与母亲有三分相似。
"清芷姐姐,人带来了。
"赵无咎推我上前。
女子目光落在我脸上,微微一怔:"像,真像沈将军年轻时的画像。
"她侧身让路,"进来吧,父亲在等。
"厅内烛火通明,首座上坐着个清瘦中年人,正在品茶。
见我们进来,他放下茶盏:"监察院左都御史苏明远,见过沈公子。
"我僵在原地。
监察院?
不就是张御史效命的地方?
"苏大人这是何意?
"我后退半步,"楚将军让我...""楚怀山自身难保。
"苏明远示意我坐下,"天策府内部对如何处理你分歧严重。
有人想保你,更多人想灭口。
"赵无咎插嘴:"刚才那些刺客就是...""闭嘴。
"苏明远瞪了世子一眼,转向我,"沈公子,令堂可曾提起过永宁十二年冬?
"永宁十二年?
那是沈家被满门抄斩的年份。
"家母从不提往事。
"我握紧玉佩,"大人若知道什么,不妨首说。
"苏明远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文书:"这是当年抄家记录的副本。
沈府上下三百零七口,唯独少了苏姨娘和她三岁的儿子。
"文书在桌上摊开,密密麻麻的名字上全都画着朱红叉号。
我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未画叉的名字上:沈翊。
"苏大人与我娘...?
""同族远亲。
"苏明远看向一旁的素衣女子,"清芷,去取那个匣子。
"女子离去片刻,捧回一个紫檀木匣。
苏明远输入机关,取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这是令堂生前所留,托我转交。
"手指触到信封的瞬间,玉佩再次泛起微光。
苏明远瞳孔微缩:"果然是天机阁的认主玉..."信纸只有寥寥数语:”翊儿若见此信,速离大胤。
北燕国师可保你性命。
当年之事,皆为..."后半截字迹被血迹模糊,难辨内容。
我翻来覆去查看,在信封夹层摸到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刻着奇怪纹路。
"这是...""天机阁的入门符。
"苏清芷突然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持此物可入阁求一件事。
"我猛地抬头:"姑娘知道天机阁?
"她还未回答,院外突然传来急促哨声。
苏明远脸色大变:"巡防营搜过来了!
清芷,带沈公子走密道!
"赵无咎跳起来:"我呢?
""世子从正门走,引开他们。
"苏明远塞给我一块玉牌,"去城南百花巷找程瞎子,说是故人荐来学琴。
"苏清芷拉着我向后院跑去。
穿过假山,她移开一块石板,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下面有火把,首通城外。
"我犹豫片刻:"苏姑娘为何帮我?
"月光下,她唇角微扬:"我父亲欠沈将军一条命。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塞给我,"里面有能暂时改变容貌的药丸,必要时服用。
"地道潮湿阴冷。
举着火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
爬出出口,竟是城外乱葬岗。
晨光熹微中,我展开绣帕。
三粒碧绿药丸旁,还有张字条:”天机阁在钦天监地下,每月朔日开启。
影主不可尽信。
——清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