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立冬把离职证明铺在渗着咖啡渍的桌面上，马克笔尖悬在"2023年10月15日"那个日期上方，手腕抖得像第一次给儿子换尿布。
"先生需要续杯吗？
"服务生第三次晃过来时，他抓起凉透的美式猛灌一口，褐色液体顺着杯壁流到蓝衬衫袖口。
这件优衣库衬衫还是三年前晋升P7时买的，领口磨出的毛边藏在西装外套里，像他藏在领英动态下的失业状态。
扫码枪"嘀"的一声刺痛耳膜。
"新骑手注册成功。
"手机屏蓝光映在他发际线后移的额头上，外卖平台自动读取了旧工牌信息——那个别着三颗镀金纽扣的钛合金牌子，此刻正躺在外卖箱夹层里。
去年年会抽奖得的拍立得相机早卖了，这破牌子倒像长在皮肉里似的甩不掉。
"爸爸！
"儿童手表突然炸响的语音消息吓得他碰翻咖啡杯，小满奶声奶气的声音混着幼儿园午休***："王老师说下周要交爸爸妈妈的在职证明哦！
"褐色液体在离职证明上晕开，把"因公司业务调整"那行字泡得发胀。
他扯出两张纸巾猛擦，结果蹭花了HR的签名章。
更衣室的霉味比记忆里更呛人。
陈立冬把西装外套塞进外卖箱时，摸到内袋里硬邦邦的工牌。
磁条在扫码器上划过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像指甲刮黑板。
"错误代码4028"，屏幕上跳动的红字刺得他眼眶发酸。
这牌子连当个纪念品都不合格了。
第一单是国贸三期A座的冰美式。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黄的衬衫领子，外卖箱带子勒在曾经戴工牌的位置，磨出一道新鲜的红痕。
34层的前台姑娘扫了眼他递过去的咖啡："超时两分钟哦。
"涂着碎钻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他头盔还没摘稳，手机就震出刺耳的提示音："您收到一个差评。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陈立冬蹲在写字楼后巷给电动车披雨衣时，摸到外卖箱夹层里潮乎乎的工牌。
雨滴砸在头盔上的声响，跟去年敲在他办公室落地窗上的冰雹声一模一样。
那天他刚谈完学区房的首付，转身就接到架构调整的通知。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
家长群弹出新消息时，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