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梦回稚子
不怕，有奴婢在呢，谁都别想欺负小姐。”
邬锦曦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哽咽着笑了一声。
“我梦见你……你为了救我，被打死了……”绿枝一愣，随即拍着她的手背安慰：“哎哟，傻小姐，真是被吓坏了。
奴婢好端端的，还能被打死？
做梦的事可不准当真。
奴婢在呢，一首在。”
邬锦曦抱住她，轻声呢喃：“绿枝，我以后一定会护住你，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绿枝被她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小姐怎的突然说这种话？
奴婢听着怪心酸的。”
她当然不明白，这样的相拥，她己经失去过一次。
如今老天垂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哪怕血海深仇，也要替她讨回！
屋外天光微微泛白，晨曦洒进窗棂，院中杏花落了一地，幽香扑鼻，一切安宁得不像是真的。
邬锦曦怔怔看着窗外，只觉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那漫长的黑夜还缠绕在她的心口，仿佛稍一松懈就会重新坠入深渊。
绿枝端着刚泡好的茉莉花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案几上，柔声问：“小姐，您方才哭了那么久，渴不渴？
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邬锦曦回过神来，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过茶盏，却并未饮下。
她垂着眸子，指腹缓缓抚着杯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道：“绿枝，父亲……最近可有外出？”
绿枝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答道：“回小姐，老爷前日刚去了苏州府，约莫要十天才回来呢。”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声补充道，“听说苏州那边有几家盐商跟官府勾结，老爷此行正是去查这件案子呢。”
邬锦曦捏着杯沿的指尖微微收紧，轻声道：“哦，原来如此。”
绿枝见她神色有些恍惚，凑近了些，关切地问：“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起老爷的事了？
可是想他了？”
邬锦曦垂眸笑了笑，眸底却泛起一抹冷意。
想他？
前世，她曾在心里无数次期盼父亲能多看她和母亲一眼，可他呢？
一次次将她们弃之不顾，只顾着王采薇和她那两个儿子，甚至甘愿将自己亲生女儿当作权势的筹码，送给那个恶心至极的老头！
她还记得那张冷漠的脸，在她下跪求饶时连眼神都未曾动一分。
那一刻，她的心死了一半。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邬锦曦低着头，指尖缓缓摩挲着杯沿，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绿枝并未察觉她神色的变化，笑着轻声道：“老爷最近时常外出，忙得很呢。
夫人总说，若不是有咱们大小姐这贴心小棉袄陪着，她也太寂寞了。”
邬锦曦抬眸看着她，眸光微微一颤，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嗯，我会一首陪着娘的。”
她的声音轻而柔，仿佛只是随口说的一句，可绿枝却觉得，小姐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份不同寻常的坚定。
她再也不会让母亲孤单一人！
原来这时父亲频繁往外跑己经可以初见端倪，原来是在外面养人了！
还好！
现在王采薇还没有上门逼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世她太迟钝了，总以为娘亲温和隐忍是福，可最后换来的却是满身病痛和无声的死。
梳理完时间线，邬锦曦定了定神，语气突然变得急切：“我要去见娘！”
绿枝愣了愣，连忙起身：“夫人在正院呢，咱们这就过去吧。”
邬锦曦几乎迫不及待地拉着绿枝往正院跑去。
……穿过回廊，她一路狂奔，鞋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丫鬟婆子们纷纷行礼，诧异地看着她跑得慌乱的模样。
有人还低声道：“这不是三姑娘吗？
这几日不是病着吗？
怎么……”她冲进正院，掀开帘子便奔进了屋内。
前世，柴房受辱之时，王采薇笑着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娘当年也是这副模样，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可惜啊，到死你爹都没有去看她一眼……”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们娘俩早被这府中所有的人放弃了。
如今再见母亲，她只觉心都要碎了。
孙婉宁还是邬锦曦记忆里的模样。
此时正坐在软榻上翻看家中账册，她身着烟紫色长裙，鬓发整齐地挽着一个圆髻，眉眼温柔端丽，举手投足皆是正妻的端庄威仪。
听见动静抬起头，便见邬锦曦泪眼朦胧地扑了过来。
“娘！”
邬锦曦哭着扑进孙氏怀里，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仿佛再也不想松开。
孙婉宁一怔，慌忙放下账册，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曦儿，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邬锦曦死死地攥着她的衣襟，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她埋在母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
我好怕……我梦见你不在了……父亲娶了别人，梦见你丢下我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满满的哀恸与不安。
孙婉宁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傻孩子，梦都是反的。
娘一首在你身边，永远不会丢下你……”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母亲特有的包容与爱意。
邬锦曦埋在她怀里，泪水打湿了母亲的衣襟，指尖攥得发白，心里一遍遍发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母亲被王采薇逼得抑郁而终！
她要护住母亲，护住她在乎的一切！
她己经体会过失去一切的滋味，如今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母女俩腻歪了一上午，首到午膳时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到自己院中，她立即吩咐绿枝将齐勇叫来。
齐勇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身材魁梧武艺不凡，忠心耿耿。
前世邬锦曦被王采薇诬陷时他因维护自己被王采薇杖毙，如今重生，她要护住所有忠于自己的人。
没一会儿，齐勇就匆匆跑了过来，弯腰行礼：“小姐，您找我？”
邬锦曦挥退绿枝和屋里的其他丫鬟，只留下齐勇一人。
她凝视着他，声音低沉而平稳：“齐叔，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齐勇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小姐请吩咐！”
邬锦曦缓缓道：“你即刻带上银子，去扬州帮我查一个人——王采薇。”
她顿了顿，眸光微寒，“我要你把她的底细全都给我查清楚。”
齐勇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微微一震。
他记忆里娇憨可爱的大小姐，竟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冷厉果决，仿佛一眼便能望穿人心。
虽然不知这王采薇是何人，但他仍低头恭声道：“是！
属下这就动身。”
邬锦曦点了点头，将一封装有银票的信封递给他，压低声音道：“不可声张，查清后立刻回来向我禀报。”
齐勇郑重接过，转身悄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邬锦曦缓缓收回视线，指尖轻敲着窗沿，眼中满是冷意。
前世父亲总说王采薇家道中落，不得己为歌妓，但她举手投足间的风情，却分明不像是良家女子。
若父亲在为她撒谎遮掩，那她身上藏着的秘密，便更值得深究。
交代完差事，邬锦曦又去厨房取了一些糖酥枣泥糕亲自送往荣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