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贴出的凤凰纹路正在龟裂,就像三年来她小心维持的婚姻假象。
"少夫人,少爷让您过去。
"管家叩门声惊得她手抖,玉簪尖划过指腹。
血珠滴在缠枝莲纹妆匣上,恰好染红小屉里那张泛黄的B超单——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双胎影像,此刻在月光下显出血色轮廓。
主卧里飘着雪松香,混着情欲未散的气息。
沈知意踩到地毯上的珍珠耳环,看见床尾搭着件酒红色蕾丝睡衣,和今早苏婉柔INS发的***里那件一模一样。
"签字。
"封凛披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烟头明灭。
离婚协议躺在凌乱的床单上,尾页财产分割栏画着刺目的红叉,旁边批注:戏子不配拿封家一分钱。
沈知意弯腰捡起滚到床底的翡翠耳钉,内侧刻着SWR三个字母。
"苏小姐的耳环掉了。
"她将冰凉的翡翠贴在掌心,"需要我帮您送去吗?
"水晶烟灰缸擦着她耳畔砸在墙上。
封凛掐灭烟蒂,火星溅在真丝睡袍下摆,烧出焦黑的洞。
"你以为在媒体前卖弄苏绣就能坐稳封太太位置?
"他扯开她衣襟,玉簪应声落地,"三年前你是怎么爬上这张床的,需要我找人来情景重现?
"沈知意望着梳妆镜里交叠的身影,想起那个暴雨夜。
她被下药的封凛按在这面镜子前,男人滚烫的呼吸烙在颈间:"你们沈家女人都这么贱?
"破碎的镜面至今还藏在绒布下,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这是封家传给长媳的玉簪。
"她突然轻笑,赤脚踩过满地狼藉,"你母亲当年亲手插在我母亲发间,说沈封两家要世代......""你也配提母亲?
"封凛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梳妆台,鎏金珐琅首饰盒哗啦散开。
那支刻着沈氏徽记的玉簪滚到男人脚边,被鳄鱼皮鞋跟碾成两截。
沈知意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二十年前母亲握着她的小手抚摸玉簪上的缠枝纹:"这上面有九百九十九道福纹,等你出嫁时......"此刻那些承载着祝福的纹路正在封凛脚下化为齑粉。
"捡起来。
"封凛将支票甩在她脸上,"拿着你的卖身钱滚出......"话音戛然而止。
沈知意握着半截玉簪抵住咽喉,血顺着羊脂玉纹路淌进锁骨。
月光从她染血的指尖爬到男人暴怒的眉眼,在两人之间划出银河般的裂痕。
"我怀孕了。
"轻飘飘西个字像按下暂停键。
封凛瞳孔剧烈收缩,视线扫过她平坦的小腹,突然嗤笑出声:"这次是红酒里下药还是香薰做手脚?
需要我叫家庭医生来验......""不用验。
"沈知意擦掉嘴角血渍,将染血的B超单拍在梳妆镜上,"双绒双羊,刚满八周。
"她抚摸着小腹的手在发抖,"正好是你生日那晚怀上的。
"空气突然凝固。
封凛盯着B超单上两粒蚕豆大小的阴影,额角青筋暴起。
那晚他被商业对手下药,在酒店套间醒来时满地都是撕碎的旗袍残片,而沈知意正蜷缩在浴室呕吐。
"打掉。
"两个字像淬毒的箭。
沈知意看着男人扯松领带,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跟着母亲去封家老宅。
少年封凛站在紫藤花架下擦小提琴,阳光漏过他指尖落在她新绣的帕子上,他说:"沈家的刺绣配不上施特劳迪瓦里琴。
""你母亲知道吗?
"她突然问,"当年她跪着求我母亲接盘封氏债务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封凛突然掐住她手腕按向碎瓷片:"你以为怀了野种就能......""野种?
"沈知意突然大笑,眼泪混着血滴在支票上,"需要我提醒你,那晚套间门锁是从外部破坏的?
需要调取你血液里的甲基***浓度报告?
"她扯开衣领露出肩头咬痕,"或者解释为什么你背上会有我抓出的沈氏图腾?
"男人手指蓦地松开。
沈知意摔在碎玉堆里,掌心被簪尖刺穿。
她看着封凛慌乱系睡袍腰带的手,突然发现他后腰处有道新结痂的抓痕——正是沈氏绣谱里记载的凤凰尾羽形状。
"封总!
出事了!
"特助的惊呼打破死寂。
封凛抓起西装外套时,沈知意正用染血的指尖在地上勾画。
当他看清那些血符是沈氏秘传的祝祷纹时,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封氏少夫人夜会顶流男星# 配图是她扶醉酒的顾怀安上车的画面。
"立刻处理掉。
"封凛将车钥匙砸向特助,"通知圣玛丽医院准备手术室。
"沈知意在他摔门而去后吐出满口血沫。
她爬到妆奁前取出糯米胶,颤抖着拼合玉簪碎片。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暴雨砸在玻璃窗上,像无数冤魂在拍打。
凌晨三点,沈知意被腹痛惊醒。
她摸着湿漉漉的床单,摸到满手猩红。
手机在黑暗中亮起,陌生号码发来视频:封凛抱着苏婉柔走进急诊室,配文是"正品归位"。
救护车鸣笛声划破雨夜时,沈知意正用旗袍下摆裹住玉簪残片。
她望着后视镜里追来的黑色奔驰,突然对司机说:"去松涛公墓。
"雨刮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浮现母亲墓碑的轮廓。
沈知意攥着B超单的手按在小腹上,那里曾经跳动着两颗心脏,如今只剩寒潭死水。
"夫人,后面有车在跟......"撞击来得猝不及防。
沈知意撞向前座时护住腹部,玉簪残片扎进掌心。
她看见卡车刺目的远光灯里,封凛特助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
意识消散前,沈知意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记者们顶着暴雨拍摄车祸现场,闪光灯照亮她染血的苏绣旗袍,那对破碎的并蒂莲终于彻底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