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市井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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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平康坊的诗酒年华上元节的长安宛如一片灯海,平康坊的夜市更是热闹得如同沸腾的鼎镬。

朱雀大街两侧的彩楼悬挂着万盏宫灯,鲤鱼灯、走马灯在夜风中摇曳生姿,将青石板路染成流动的金红。

林婉儿随着李之仪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鬓边新插的夜合花被挤得歪斜,却仍掩不住眼中的惊叹。

胡旋舞的鼓点从街角传来,三名粟特少女在火盆间飞速旋转,她们镶着银边的石榴裙翻卷如焰,腰间铜铃叮叮作响。

林婉儿被人流推搡着靠近,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街角酒肆的门楣上挑着杏黄旗,屋内传来醉醺醺的吟诗声。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一声长啸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而落,林婉儿踮脚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斜倚在胡床上,乌发凌乱地散在酒坛间,手中狼毫饱蘸浓墨,正在雪白的粉墙上肆意挥毫。

随着“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诗句落下,最后一笔墨迹如惊鸿掠水,在墙面上拖出丈许长的墨痕。

“是李太白!”

李之仪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笑意,“每逢佳节,他总要在平康坊醉个痛快。”

话音未落,醉酒的诗人突然转头,朦胧醉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首勾勾地盯着林婉儿眉间的朱砂痣:“姑娘这面相……可是陇右望气士所说的‘天枢之相’?”

林婉儿心头剧震。

她曾在现代文献中读过“天枢相”的记载,那是星象学中主掌变革的特殊面相。

还未等她开口,李白己踉跄着扑过来,酒气喷在她脸上:“妙!

妙啊!

你腕间这飞天纹,某在陇右节度使府见过一模一样的铜镜!”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林婉儿抓住李白的衣袖:“敢问先生,那铜镜如今……”“哈哈哈哈!”

李白突然仰头大笑,撞倒了身旁的酒坛,“天机不可泄——且与我共饮三百杯!”

李之仪及时扶住摇晃的诗人,朝林婉儿无奈地摇摇头:“太白先生醉后言语,当不得真。”

但林婉儿知道,这绝非巧合。

她望着墙上未干的墨迹,恍惚间觉得那些狂草的笔画,竟与青铜镜上的飞天飘带有着奇妙的韵律。

当她转身时,发现李之仪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五瓣梅花纹的玉佩在暗处微微发亮。

回到崇仁坊的织绣作坊,林婉儿仍沉浸在震惊中。

她翻出从现代带来的记忆——在21世纪的敦煌文献里,确有记载李白与陇右节度使交往密切。

“或许真能从他口中问出铜镜下落……”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案头堆积的茜草上。

次日清晨,林婉儿带着织娘们奔赴终南山。

她指着漫山遍野的植物,将现代植物染色的原理娓娓道来:“茜草根煮出的汁液,若加入明矾就能固色;苏木需用碱性草木灰才能显出绛红……”阿巧听得入神,突然发问:“可这些法子,咱们从前从未听过啊?”

“这是家传秘术。”

林婉儿笑着扯开话题,心中却泛起苦涩。

她手把手教织娘们制作媒染剂,用现代化学知识改良传统染缸。

当第一匹“天水碧”从染缸中捞出时,整个作坊都沸腾了——那颜色如雨后晴空般澄澈,又似春水般温润,与正仓院藏的秘色瓷竟有七分相似。

“此色只应天上有!”

日本遣唐使藤原清河捧着布料,激动得眼眶泛红,“在敝国,这可是天孙织女才能织就的神物!”

他当即掏出一袋和同开珎银币,执意要将所有“天水碧”买断。

林婉儿望着作坊里忙碌的织娘,突然意识到,她不仅带来了新的染色技艺,更给这些底层女子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二、西市药肆的生死劫入夏后的长安酷热难耐,疫病如野火般在坊市间蔓延。

那天清晨,林婉儿刚踏进织坊,就见青鸾瘫坐在织机旁,小脸烧得通红。

她伸手一探,妹妹额头的滚烫让她心猛地一沉——这症状,分明是现代医学所说的流行性感冒。

西市药肆里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

林婉儿攥着药方,看着柜台后药匣上的标签,冷汗渐渐湿透后背。

唐代的药材分类与《千金方》抄本大相径庭:金银花被归为“忍冬藤”,板蓝根竟与大青叶混淆,更别提现代医学常用的酒精消毒法,在这里闻所未闻。

“大夫,求您救救我妹妹!”

她将五文钱拍在柜上,声音发颤。

老药师却摇摇头:“这是时疫,非普通药方可治。”

林婉儿咬咬牙,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急救知识。

她转身冲进雨中,在街角的酒肆买了一坛烈酒,又抓了几把金银花和板蓝根。

回到家中,她将草药煮沸,用布巾蘸着酒精为青鸾擦拭身体。

守了整整一夜,青鸾的烧终于退了。

消息很快传遍咸宜坊,患病的邻里纷纷上门求药。

林婉儿索性在坊口支起药摊,按现代医学原理配制汤药,教大家用煮沸的水漱口消毒。

然而,她的善举却惊动了太医署。

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寂静。

十几名官差举着火把闯入院落,领头的太医署令满脸怒容:“妖女!

竟敢用旁门左道惑乱人心!”

林婉儿护着青鸾后退,腕间的飞天纹烫得惊人。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由远及近。

李之仪骑着白马疾驰而来,月光下,他手中的李隆基手谕泛着金黄的光晕。

“且慢!”

他翻身下马,袖口的五瓣梅花纹与青铜镜碎片产生共鸣,“李姑娘乃陛下亲封女官,岂容尔等污蔑!”

太医署令正要反驳,突然瞥见林婉儿腕间的纹路,脸色瞬间煞白。

他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末将有眼无珠!

当年在陇右,令尊曾冒死为我医治箭伤……”林婉儿愣住了,记忆中模糊的父亲形象突然清晰起来——原来在这个时代,父亲早己种下无数善缘。

这场风波过后,林婉儿在崇仁坊开了间医馆。

她将现代医学知识与传统医术结合,在墙上绘制人体经络图,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百姓讲解疾病防治。

李之仪常来帮忙,有时教孩童辨认草药,有时与她探讨占城稻的种植。

每当两人谈起青铜镜,少年总会欲言又止,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

一个月圆之夜,林婉儿在医馆整理药材,突然发现《陇右金石录》的夹层里,藏着半张泛黄的地图。

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几处地点,其中一个赫然写着“敦煌莫高窟”——正是父亲临终前提到的地方。

她握紧地图,望着窗外的明月,知道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而此时的长安城,正沉浸在盛世的繁华中,却不知一场惊天巨变,己在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