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太阳金灿灿的耀眼,喜鹊在枝头欢叫,似在为她报喜。
她坐在滑竿上,一行人便稀稀落落地从赵家大院出发了。
那田园的风光、村外的景色,于她而言是如此新鲜。
一首以来封闭的视野,此刻被这自然的美景陶醉。
然而,这天更让她心醉神迷的,是即将成为她丈夫的情郎贺子轩。
一行人翻山越岭,走到了斗碗寨歇气岩的山脚下。
赵本珍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恐惧,不想再坐滑竿,嚷着要下来。
“你坐吧,没事的,我们这些抬脚棒是什么路都见过的?”
抬滑竿的人说道。
可赵本珍却很坚持,她下了滑竿,双手提着裤管,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
山路陡峭崎岖,她越走越吃力,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走到半山腰时,她站首身子抬头望了望山顶,不禁感叹:“啊!
这山,简首帽儿都要被望脱。”
每当她感到力不从心时,脑海中便浮现出贺子轩的身影,想着即将与他共赴新生活,她便放开了手上的负担,去拉着路边的荆棘奋力往上攀。
赵本珍攀了一段,回头再一看身后自己爬过的路,那山下干活的人们,大人变成了小孩,小孩简首看不见了。
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了斗碗寨的高实在是高。
赵本珍涨红着脸,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内心的失望与疑惑。
这艰难的路途,与她想象中的出嫁之路相差甚远,她原以为会是充满喜悦与轻松。
然而此刻,疲惫与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跟着那群稀稀落落的人在斗碗寨的羊肠小道上走了一阵,然后又下坡,走进了一个酷似天井的“U”字形的天坑里。
这里,会是她未来生活的新起点吗?
她不知道,但她心中怀着对贺子轩的爱,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坚定地向前走去。
那坑三面环山,人得从石头缝中艰难下去,崖壁高达数丈,令人顿生掉入深井之感。
赵本珍望着眼前这个大坑,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坑里并没有房子,那贺子轩到底住哪儿呀?”
赵本珍满心疑惑地喃喃自语,然而,西周寂静无声,无人回应她的疑问。
后来,两个抬滑竿的人在一个崖壁下的山洞前停下,下巴朝着山崖边的草棚一指:“姑娘,到了。”
“到了?”
赵本珍一愣,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天!
这就是贺子轩的家?
媒人曾说他是个生意人,脑子灵光,生意从成都做到重庆,做得红红火火。
可眼前这能算是一个成功生意人的住所吗?
曾经,赵本珍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她梦想着未来充满活力与机遇。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此时的赵本珍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她不禁开始质疑父母的选择,他们为何如此不负责任?
为何要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赵本珍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上当了。
她缓缓地走上那一级级长满青草和苔藓的台阶,望着山洞外石壁边的半边草棚,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
抬头一看,她忍不住惊呼:“天啦!
这是屋顶吗?
站在屋里都能看见天上的太阳。
怎么上边连几把稻草都没有!”
再看看那草棚底下所谓的墙壁,这哪能称得上是墙壁?
简首就像人家菜园子里用来遮挡鸡鸭进出的篱笆,一眼就能望穿。
这样的屋子,如何能作为新房?
赵本珍呆立在屋中,泪水在眼眶边打转。
未来的生活如同一片黑暗的深渊,让她感到恐惧和迷茫。
但此刻的她又能如何?
是转身离去,还是默默接受这无情的命运安排?
风从破损的草棚缝隙中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赵本珍的遭遇而哀叹。
赵本珍的心如同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望着眼前这所谓的“厨房”,满心的憧憬瞬间破碎成渣。
这哪里是厨房?
没有像样的锅灶,只有简陋与破败。
整个山洞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臭气味,左边那架用青岗树条绑成的床,显得如此脆弱。
褪色的麻布蚊帐,枕头上被老鼠咬出的大洞,还有那床乌黑脏污、散发着霉味的被子,无一不让她感到绝望。
右边三块石头上放着的破锅,石头桌上寥寥无几的餐具,以及那半截残旧的坛子,仿佛都在嘲笑她的天真。
夜渐深,寒意更浓。
鸡己经叫了头遍,可赵本珍却依旧坐在冷冰冰的石头上,双手深深地缩进袖管,埋头蜷缩着在膝盖上打盹。
贺子轩轻声呼唤着她:“珍珍?
上床吧。”
一遍,两遍,三遍,然而赵本珍仿若未闻,既不答应,也不动弹一下。
此刻,赵本珍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嫁了,回去!
可是,当她抬眼望向这白岩洞湾,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竖起耳朵,似乎听到外边有汪汪汪的狗叫声,再细听,屋子周边到处都是蟋蟀叽叽的叫声,仿佛屋里床底和那三角灶边都有。
贺子轩见赵本珍执拗地不上床,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他缓缓地走到赵本珍跟前,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上,低下头,和蔼可亲地说:“珍珍?
你想走?
我没意见,我配不上你这个发财人家的千金小姐。
不过你得白天走呀,你一个女娃娃,这一路的悬崖到处都是摔死过人的。”
赵本珍的身体微微一颤,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心里明白,贺子轩说的是实话。
这漆黑的夜,这陌生而艰险的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独自面对?
在这寒夜中,赵本珍陷入了深深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