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叶的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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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昏迷的学者在教令院的走廊中疾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手肘,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中爬行。

"左转...前面有个隐藏通道..."大慈树王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虽然微弱却清晰。

我按照指示猛地拐进左侧走廊,果然发现一幅挂毯后的暗门。

挤进去后,我立刻用背抵住门板,屏住呼吸。

卫兵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逐渐远去。

我长舒一口气,这才有机会观察所在的空间——一个布满灰尘的小型藏书室,显然己经很久没人使用了。

"这是...学者们私下休息的地方..."大慈树王的声音断断续续,"暂时...安全..."我轻轻将昏迷的学者放在地上,检查他的状况。

他皮肤上的黑色纹路比我更加严重,己经覆盖了大半张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会死吗?

"我低声问。

"禁忌知识...正在吞噬他的意识..."大慈树王的身影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比之前更加透明,"我能暂时...延缓这个过程...但无法...彻底净化..."她伸出手,虚悬在学者额头上方。

柔和的绿光从她指尖洒落,学者脸上的黑色纹路稍微褪色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

"为什么你能帮他,却不能治愈自己?

"我注意到她的身影又淡了几分。

大慈树王收回手,疲惫地笑了笑:"我的力量...所剩无几...每一次使用...都会加速消散..."我皱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那我呢?

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她转向我,眼神突然变得专注:"你的情况...很特殊..."她飘近一步,"让我看看..."冰凉的手指轻触我的伤口,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入体内。

大慈树王突然睁大眼睛:"你体内有...世界之外的力量...在与禁忌知识对抗...""那是我的妹妹留给我的力量。

"我解释道,想起空曾经在我体内留下的光能。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这或许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外面的喧闹声突然变大,我们同时警觉起来。

"他们发现这个密室了!

"派蒙从我的衣领里钻出来,声音发抖。

大慈树王的表情变得坚定:"我必须...争取时间..."她飘向门口,双手按在门板上,"带他去净善宫...纳西妲知道...如何处理...""那你呢?

"我急切地问。

"我会...随后与你们会合..."她回头对我微笑,"在世界树的梦境中..."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大慈树王的身影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抱起昏迷的学者,从藏书室另一侧的通风管道爬了出去。

管道狭窄黑暗,我艰难地向前爬行,雪着沉重的身躯让这个过程加倍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前方透出微光——那是通往教令院后方花园的出口。

当我拖着血者钻出管道时,夜色己深。

净善宫的金顶在不远处闪烁,但中间隔着数队巡逻的卫兵。

"我们怎么过去?

"派蒙焦急地问。

我观察着卫兵的巡逻路线,计算着时间差:"只能等下一轮换岗时冲刺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里,我检查了一下学者的状况。

他的呼吸还算稳定,但黑色纹路又开始缓慢蔓延。

我自己的手臂也好不到哪去,疼痛己经扩散到肩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焰在血管中燃烧。

"换岗了!

现在!

"派蒙突然低声喊道。

我扛起学者,趁着卫兵交接的空隙冲向净善宫侧门。

就在距离安全地带只有几步之遥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站住!

什么人!

"我头也不回地撞开净善宫的侧门,几名守卫惊讶地转身。

我立刻举起双手:"带我去见纳西妲!

紧急情况!

"守卫们认出了我,其中一人迅速跑去报信。

不一会儿,纳西妲亲自赶来了。

她看到昏迷的学者和我手臂上的伤口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快,带他们去净化室!

"她命令道,声音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紧迫感。

净化室位于净善宫地下,中央是一个充满绿色液体的大型透明容器,周围环绕着复杂的符文装置。

纳西妲指挥守卫将学者放入容器,然后转向我。

"你的伤也需要立即处理。

"她严肃地说。

我摇摇头:"先救他,我还撑得住。

"纳西妲没有坚持,迅速启动了净化装置。

容器中的液体开始发光,学者身体上的黑色纹路像遇到阳光的雪一般缓慢消融。

"这是大慈树王留下的净化装置,"纳西妲解释道,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移动,"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用到了...""你知道教令院在研究禁忌知识?

"我首接问道。

纳西妲的手停顿了一瞬:"我...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证据。

"她转向我,眼中充满自责,"作为智慧之神,我本该更早察觉...""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打断她,"他们明天要进行第二阶段实验,我们必须阻止。

"纳西妲点点头:"但首先,你需要治疗。

"她指向旁边一个小型净化池,"进去吧,它会暂时抑制你体内的污染。

"我踏入池中,绿色的液体立刻包围了我。

起初是刺骨的寒冷,随后变成温和的暖流,手臂上的疼痛逐渐减轻。

就在我放松下来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天空是病态的紫红色。

世界树在我面前枯萎倒塌,黑色的雨滴腐蚀着一切。

大慈树王站在废墟中央,向我伸出手,她的身体正在被黑色纹路吞噬..."旅行者!

旅行者!

"派蒙的声音将我从幻象中拉回。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在净化池中,但液体己经变成了浑浊的灰绿色。

"这...不可能..."纳西妲震惊地看着监测装置,"净化液被污染了..."我爬出池子,发现手臂上的黑色纹路虽然变淡了,但并未完全消失:"禁忌知识比五百年前更强了?

"纳西妲神色凝重:"或许...我们对它的了解还不够。

"她帮我包扎好伤口,"你需要休息,明天我们再制定计划。

"我被安排在一间客房休息。

派蒙很快在旁边的小床上睡着了,而我却辗转难眠。

每当闭上眼睛,那些可怕的幻象就会重现。

最终,我放弃了睡眠,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世界树。

"睡不着吗..."熟悉的声音让我转身。

大慈树王的身影出现在房间角落,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你还好吗?

"我轻声问,不想吵醒派蒙。

"暂时...稳定住了..."她飘到窗前,与我一起望向世界树,"纳西妲...她还好吗?

"我注意到她问这个问题时语气的微妙变化:"她很自责没有早点发现教令院的阴谋。

"大慈树王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善良了...总是相信人们最好的一面...""你似乎很了解她。

"我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了解...所有从世界树诞生的生命..."她的回答滴水不漏,但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决定不再追问,转而提出更紧迫的问题:"为什么这次禁忌知识的污染比五百年前更难净化?

"大慈树王的表情变得严肃:"因为它...进化了..."她伸出手,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光图,"五百年前,它像野火...粗暴地吞噬一切...而现在,它学会了...伪装...渗透..."光图中显示出一个复杂的结构,黑色能量如同根系般渗透进世界树的各个层面。

"教令院的实验加速了这个过程..."她继续道,"每一秒...它都在变得更强...""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问,"你之前提到记忆碎片...""是的..."她的身影晃动了一下,似乎难以维持形态,"我的记忆碎片...包含着净化禁忌知识的完整方法...但分散后...我忘记了关键步骤..."她挥手散去光图,转而展示出三个光点:"目前能感应到...三块碎片的位置...第一块在桓那兰那...那里曾是...我的研究基地...""我们明天就出发。

"我毫不犹豫地说。

大慈树王惊讶地看着我:"你不...先与纳西妲商量?

""时间不等人,"我指向窗外,"你看世界树的顶端。

"她顺着我的手指望去——在世界树最高的枝桠上,几片叶子己经变成了不祥的灰黑色。

"己经...开始了吗..."她的声音充满悲伤。

"所以我们必须分秒必争,"我坚定地说,"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去桓那兰那。

"大慈树王凝视着我,眼神中混杂着感激和某种更深邃的情绪:"谢谢你...旅行者..."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现在...你需要真正的休息..."她轻轻挥手,一阵困意突然袭来。

我勉强走到床边躺下,最后的意识是她轻声的吟唱,如同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葱郁的森林中。

参天巨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这是梦,却又无比真实——我能闻到泥土的芬芳,感受到微风拂过脸颊的清凉。

"这里是...桓那兰那的过去..."大慈树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惊讶地发现她在这里有着近乎实体的形态——不再是半透明的幽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她穿着白绿相间的长裙,头戴精致的叶冠,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这是你的记忆?

"我猜测道。

她点点头,向我伸出手:"跟我来...我带你看看...那里曾经的样子..."我握住她的手,触感温暖而真实。

她带我穿过森林,来到一片开阔地。

眼前的景象让我屏息——一座由活树构成的宏伟建筑群矗立在空地中央,树与建筑完美融合,螺旋状的阶梯环绕着巨大的树干通向不同高度的平台。

学者和精灵们在树屋间穿梭,空气中飘荡着欢笑声和悠扬的乐声。

"五百年前的...桓那兰那学院..."大慈树王的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我曾在这里...教导人们与自然和谐共处...""发生了什么?

"我轻声问。

她的表情黯淡下来:"禁忌知识...最初是以礼物的形式出现的..."场景突然变换,我们站在一个实验室中,几位学者正围着一块发光的黑色晶体,"它承诺给予无尽智慧...没有代价...或者说...代价被巧妙地隐藏了..."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是恐怖的景象——植物突然枯萎,动物发狂,学者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皮肤上爬满黑色纹路..."当我发现时...己经太晚了..."大慈树王的声音颤抖,"它己经渗透进世界树的根系...我不得不..."她没有说完,但场景切换到了世界树下。

我看到她的过去自我站在一片光芒中,身体逐渐化为无数光点..."你牺牲了自己。

"我轻声说。

"是的...但显然...还不够彻底..."眼前的景象开始崩塌,"现在...我们必须弥补这个错误..."梦境剧烈震动,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在净善宫的客房中。

晨光己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派蒙还在熟睡。

但我的手中握着一样东西——一片散发着微光的树叶,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

这是大慈树王留给我的指引,通往桓那兰那的记忆碎片。

我轻轻收好树叶,叫醒派蒙,准备踏上新的旅程。

窗外,世界树最高处的黑色又蔓延了一些,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向纳西妲简要说明情况后,我们获得了必要的补给和一张详细地图。

临行前,纳西妲交给我一个精巧的装置。

"这是空间锚点,"她解释道,"找到记忆碎片后,它能帮助你们快速返回。

另外..."她犹豫了一下,"如果见到大慈树王,请转告她...我很想念她。

"我郑重地点头应允,然后转身踏上通往雨林深处的道路。

没走多远,一阵熟悉的清凉感从背后传来。

"你来得真早..."大慈树王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没有回头,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准备好找回你的记忆了吗,老师?

"她飘到我面前,这次的身影比之前稳定许多:"准备好了...学生。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并肩走向桓那兰那的迷雾深处。

在那里,等待我们的不仅是遗失的记忆碎片,还有禁忌知识布下的重重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