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攥着染血的手术刀,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刘海滑落,在刀刃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他最后看了眼脚边蜷缩的尸体,转身没入雨幕。
三个月前,林秋白还是临江市第一医院最年轻的主刀医师。
白大褂口袋里总装着薄荷糖,查房时会耐心听患者讲家长里短。
首到那个深夜,一通急诊电话彻底撕碎了他的人生。
送来的是他的妻子沈念安。
她蜷缩在担架上,腹部插着半截生锈的剪刀,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泪痕。
林秋白颤抖着戴上手套,却被院长拦住:“这是连环伤人案的受害者,市局要求转去法医中心。”
“她是我妻子!”
林秋白的吼声在走廊回荡。
院长沉默片刻,递来一份文件:“犯人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刚从青山精神病院逃出来。
市局有令,所有案件相关人员必须回避。”
监控画面里,穿病号服的男人在巷口拦住沈念安。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剪刀时,沈念安脖颈处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圆润的珠子滚落在地。
林秋白认得那条项链,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礼物。
法医报告显示,沈念安除了腹部致命伤,右手虎口处还有防御性伤口。
凶手用剪刀反复戳刺她的腹部,导致肝脏破裂,失血过多死亡。
更令人发指的是,凶器上检测出残留的抗精神病药物成分——凶手在作案前刻意断药。
“林医生,节哀。”
刑警队长陈岩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山精神病院的安保系统被人为破坏,凶手名叫周远,五年前因杀害亲生父母入院。
他在病历里反复提到‘白大褂恶魔’,很可能是发病时把您妻子错认成了医生。”
林秋白盯着报告上周远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眼窝深陷,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忽然想起,沈念安出事前一周,曾收到过一封没有邮戳的信。
信纸上只有用血写的“偿命”二字,字迹扭曲得像蚯蚓在蠕动。
葬礼那天,林秋白在沈念安的灵前点燃一封信。
火苗舔舐着信纸,渐渐显露出隐藏的荧光字迹:“下一个就是你,白大褂恶魔。”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晚,他潜入医院档案室,调出了周远的全部病历。
泛黄的病历本上,周远的主治医师赫然写着“徐正明”。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林秋白的记忆。
徐正明正是五年前那起灭门案的主审法医,也是如今市局法医科的科长。
更讽刺的是,沈念安的尸体,正是由徐正明亲自解剖的。
林秋白开始跟踪徐正明。
他发现这个道貌岸然的科长每晚都会去城郊的私人会所,那里进出的都是临江有头有脸的人物。
更可疑的是,会所老板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竟与沈念安防御伤的伤口高度吻合。
暴雨夜,林秋白带着改装过的手术刀潜入会所。
地下室里,徐正明正与老板推杯换盏。
“老徐,那小子的事处理干净了?”
老板晃着酒杯,“精神病患者背锅,这招妙啊!”
徐正明阴笑:“周远本来就疯了,给他点***,还怕他不顶罪?
当年他爹妈也是这么死的——只要在抗精神病药物里动点手脚,再伪造个现场...”林秋白的眼前浮现出沈念安冰冷的尸体。
手术刀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震颤。
当徐正明起身去洗手间时,他悄悄跟了上去。
“你知道吗?”
林秋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体的肝脏破裂后,会分泌一种特殊的酶。
沈念安伤口里检测出的酶含量,比正常失血死亡的人高出三倍。”
徐正明猛地转身,脸色煞白:“你...你怎么会...”“因为她不是被周远杀死的。”
林秋白举起手术刀,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周远的病历显示,他最痛恨的是穿白大褂的人。
但沈念安出事那天穿的是米色风衣——你们为了嫁祸给疯子,连这点细节都没查清楚。”
徐正明后退几步,撞翻了洗手台上的香薰瓶。
“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他语无伦次,“是他...是会所老板要杀沈念安!
他说沈念安发现了他洗钱的证据...”“所以你们伪造了连环伤人案?”
林秋白逼近一步,“让周远背锅,再安排你这个法医亲自解剖尸体,销毁证据?”
突然,会所外传来警笛声。
林秋白瞳孔一缩,徐正明趁机夺门而逃。
林秋白追出去时,正看见徐正明被几个黑衣人带上车。
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那是临江最大的地产商,也是徐正明会所的常客。
林秋白握紧手术刀,指甲缝里渗出鲜血。
他知道,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林秋白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在城郊租了间破旧的仓库。
他开始收集徐正明等人的罪证,同时研究人体解剖学——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更精准地复仇。
他发现,徐正明每周三都会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义诊。
那天,林秋白戴着口罩混进人群。
当徐正明蹲下身为小女孩检查时,林秋白从背后靠近,手术刀抵住他的后腰:“还记得沈念安吗?”
徐正明浑身僵硬:“你想干什么?
这里这么多人...”“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动手。”
林秋白压低声音,“但你最好配合我,否则你的那些秘密,很快就会出现在市局的信箱里。”
当晚,徐正明被迫交出了会所洗钱的账本,还有当年伪造周远病历的证据。
林秋白将这些资料备份后,冷笑道:“现在,该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了。”
他带着账本和证据找到刑警队长陈岩。
陈岩盯着资料,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证据足够扳倒他们,但你是怎么...”“这不重要。”
林秋白打断他,“重要的是,沈念安的仇该报了。”
然而,事情并未如想象中顺利。
第二天,徐正明坠楼身亡的消息登上了新闻。
警方认定为畏罪***,但林秋白知道,这是背后势力的灭口。
更讽刺的是,会所老板因“证据不足”被释放,继续逍遥法外。
林秋白站在沈念安的墓前,将徐正明的死讯告诉她。
“别急,还有最后一个。”
他抚摸着墓碑上沈念安的照片,“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他开始策划最后的行动。
通过跟踪,他发现会所老板每周五都会独自去江边的老宅。
那是一栋废弃的别墅,周围荒无人烟。
行动当晚,林秋白提前潜入老宅。
地下室里堆满了现金和账本,墙上挂着会所老板与政商勾结的照片。
他将微型摄像头安置在各个角落,然后静待猎物上钩。
当会所老板推门而入时,林秋白从阴影中走出。
老板先是一愣,随即掏出枪:“你以为这些东西能扳倒我?
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证据都会消失!”
“是吗?”
林秋白举起手机,屏幕上正首播着地下室的画面,“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此刻正实时传送到全市各大媒体的邮箱。”
老板脸色骤变,扣动扳机的手却突然僵住。
林秋白冷笑着举起注射器:“在你进来前,我在门把手上涂了箭毒蛙毒素。
现在,你的神经系统正在逐渐麻痹。”
老板瘫倒在地,惊恐地看着林秋白拿起手术刀。
“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放心,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
林秋白的眼神冰冷如霜,“你不是喜欢看人痛苦挣扎吗?
这次,换你尝尝被解剖的滋味。”
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肤的瞬间,老板发出凄厉的惨叫。
林秋白动作娴熟,仿佛回到了手术室。
不同的是,这次他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完成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秋白己经完成了他的“作品”。
他站在血泊中,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新闻推送——会所老板的罪行被公之于众,背后的利益集团纷纷***。
“念安,我做到了。”
他对着虚空轻声说。
远处的警灯穿透夜色,林秋白将染血的手术刀抛向江中,张开双臂走向闪烁的红蓝光芒。
这场持续三个月的复仇终于画上句号,而林秋白知道,自己的人生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暴雨夜。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为妻子讨回了公道,却也将自己永远钉在了罪恶的十字架上。
审讯室里,陈岩看着沉默的林秋白,叹了口气:“值得吗?”
林秋白抬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当他们用剪刀刺穿念安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只剩下复仇了。”
他顿了顿,眼神空洞,“你知道吗?
肝脏破裂的疼痛,就像千万根针在扎。
而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雨水冲刷着这座城市的黑暗与罪恶,却永远洗不掉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