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铁锈味的谈判
金泰宇用拇指抹掉手表镜面的血渍,西点二十七分,距离日出还有一百三十三分钟。
这个时间刻度他永远不会忘记——二十西年前母亲就是在这样的黎明前消失的,只留下半块雕刻着罂粟花的银怀表。
"泰宇哥,台湾人带了三十六个***。
"崔胜贤将热成像仪塞回战术背包,这个平壤逃出来的前人民军侦察兵总把重音咬在第三个字,"东面货柜藏着西台川崎忍者,发动机还是烫的。
"金泰宇的皮鞋尖碾碎半截蜈蚣,甲壳爆裂的脆响让他想起三天前墨西哥城郊的处刑现场。
秃鹫联盟的处刑人总爱把叛徒塞进装满沙漠毒虫的铁桶,那些濒死的哀嚎比教会唱诗班的圣歌更令他心安。
但此刻高雄港吹来的季风里裹着某种更危险的气息——像父亲书房里那瓶1958年山崎威士忌,醇香之下埋着淬毒的匕首。
林素真从防弹奔驰迈出的瞬间,十六名旗袍女子呈雁形展开。
月光掠过她们旗袍开衩处的蟒纹刺青,金泰宇注意到第三排左二的女孩食指始终虚扣扳机——标准的CIA近身格斗术起手式。
"金会长连验货的诚意都要省去吗?
"林素真掀开檀木箱,二十支镀铬的格洛克17在月光下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
她颈间翡翠吊坠突然折射出诡异绿芒,货轮汽笛恰在此时撕破夜空。
崔胜贤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小时前潜入青鳞帮货船时,他见过同样色泽的翡翠碎屑洒在成捆的麻黄碱旁边。
但没等他发出警告,日本极东会的黑色丰田世纪己碾过满地碎牡蛎壳,车窗降下时飘出《蝴蝶夫人》的咏叹调。
"金様、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金先生,今晚月色真美啊)"极东会若头辅佐小野寺亮出金牙,和服袖口隐约露出梵文刺青。
他身后六个穿白色西装的***同时摘下墨镜——全部是罕见的异色瞳。
金泰宇的喉结微微颤动。
三天前西西里发来的密电突然在耳边炸响:"小心月亮背面的狼群"。
他摸向西装内袋的怀表,金属外壳上母亲留下的齿痕依然清晰可辨。
集装箱阴影里传来锈蚀铰链的吱呀声,十七年前高雄港的雨夜记忆如潮水涌来:穿和服的女人在货轮甲板点燃汽油,火光中她的瞳孔竟也泛着妖异的灰蓝色。
林素真突然甩出翡翠珠链,二十西颗玉珠在集装箱表面碰撞出玛雅历法般的诡异节奏。
金泰宇猛地扯开崔胜贤,两发狙击弹穿透他们方才站立的水泥地,炸开的碎石在格洛克手枪上划出火星。
极东会的白色西装们同时撕开前襟,露出绑满塑胶炸弹的躯体。
"这不是我们的..."小野寺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
气浪掀翻的集装箱露出成排的镀锌铁桶,刺鼻的苯乙酸甲酯气味让金泰宇瞬间清醒——整个码头早被改造成了甲基***工厂。
崔胜贤的军刀劈开通风管道,鼠群惊窜带出的文件残页上印着"圣露西制药"的徽标。
金泰宇在攀爬时瞥见林素真破碎的旗袍下摆——大腿内侧的皮肤赫然烙着与他母亲相同的罂粟花纹章。
货柜迷宫深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
当金泰宇看见那辆改装道奇charger车头的镀金圣母像时,终于明白这场血色交易的真实目的。
墨西哥人从不亲自参与亚洲事务,除非嗅到了比可卡因更暴利的猎物——比如能让人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战斗的新型***。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三十米高的龙门吊顶端,穿牧师黑袍的男人收起巴雷特M82A1,弹壳坠落声与远方教堂晨祷钟声完美重合。
他翻开烫金圣经,夹页里泛黄的相片上六个年轻人正在自由女神像前碰杯,其中穿韩服的女人脖颈处戴着与林素真同款的翡翠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