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石榴树开得正艳,树下却落满了红得发黑的花瓣,像血迹溅在青砖上。
她踩进去,一脚泥一脚水,开门时,钥匙还卡在生锈的锁眼里半天才拧动。
屋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时间的味道还挂在墙上。
她脱下鞋,小心地踩在那片灰布旧毯上。
窗户没关紧,风吹得纱帘飘飘荡荡。
屋子里静得出奇,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见。
林婧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这栋老房子原是外婆留下的,外婆去年冬天病逝,母亲又急着把她安排进了城里新买的小区房,说年轻人不该住“阴宅子”。
她没说话,只默默回来住了两天。
并非怀旧,只是城里的新生活太陌生——她总觉得,自己在那里像个客人。
翻箱倒柜的时候,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串铜钱,用红绳穿着,五枚,光泽泛暗,但能辨认出是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和同治五个年号,边缘已磨得略显圆润,像是被人常年把玩。
铜钱下压着一张泛黄纸条,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床下放钱,夜里勿应。”
她皱眉,脱口而出一句:“老一辈子还是迷信。”
她从小就不信这些。
小时候外婆常念叨一些她听不懂的老话,什么“命里藏影”啊、“双生忌合”啊,听多了反而麻木。
她随手把铜钱放进一个木相框的背板里,盖好,不让人看见。
太阳慢慢落下去了。
她拿着抹布擦着窗户,突然发现天色暗得太快。
像有人按了遥控器,直接快进到黑夜。
夜晚来了得毫无预兆,仿佛连白天都不肯久留。
屋子里冷了。
林婧裹了外套,泡了一杯姜茶,钻进那张旧木床。
木床是外婆睡了一辈子的东西,吱呀作响,床板硬得几乎能硌出骨头。
她习惯地将被子往下塞了塞,然后关了灯。
这一夜,她睡得极浅。
迷糊之间,林婧听见了声音。
吱——嘎——吱——嘎。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爬行。
不是老鼠,太重了。
也不是风吹窗户的声音,太近了,就在床沿边上。
她睁开眼,却不敢动。
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像是指甲刮在地板上,一下一下,磨出节奏来。
她屏住呼吸。
忽然,那声音停了。
下一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