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涌动的知青点
林晚坐在长板凳最边缘，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板凳上的一道裂痕——那是去年秋收时，周雪娥故意用镰刀划出的痕迹。
"你们猜我在镇上供销社看见什么了？
"周雪娥清脆的声音刺破夜空。
她站在人群中央，的确良衬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鬓角的野蔷薇不知何时换成了更鲜艳的杜鹃，"上海来的的确良裙子，要十二尺布票呢！
"女知青们发出艳羡的惊叹。
林晚冷眼旁观，看见周雪娥说话时右手始终插在衣兜里——那里鼓鼓囊囊的，隐约露出纸包的一角。
前世那个噩梦般的午后，她就是在吃完食堂饭菜后突然西肢发软。
"安静！
"王大柱用搪瓷缸敲响磨盘，缸底残留的玉米糊溅在粗布裤上，"公社刚开完会，要恢复高考了！
"人群瞬间沸腾。
老槐树上的乌鸦被惊起，扑棱棱飞向墨色深处。
林晚攥紧衣角，前世她就是在备考期间被污了名声，连考场都没能踏进。
而现在，周雪娥正穿过人群向她走来，脸上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微笑。
"林知青肯定要考北京的吧？
"周雪娥亲热地挽住她手臂，指甲却隔着布料掐进她皮肉，"听说你爸爸——""我爸爸只是普通工人。
"林晚猛地抽回手，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
前世周雪娥就是打听到她父亲是纺织厂厂长，才起了歹心。
这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散会时月亮己经爬上树梢，林晚踩着斑驳的树影往回走。
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警惕性不错。
"沈砚从阴影里走出来，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金属在指缝间翻飞时反射出冷光，"不过真正的猎人，从来不会从背后接近猎物。
"林晚心跳漏了一拍："你跟踪我？
""我在找这个。
"沈砚变魔术般从兜里掏出个牛皮纸包，"周雪娥藏在柴垛后面的三步倒。
"他低头嗅了嗅，突然冷笑，"还掺了曼陀罗粉，这是要让你当众出丑。
"林晚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前世的阴谋竟比她想象的更恶毒。
她伸手要拿证据，沈砚却突然收回手："不急，好戏才刚开始。
"宿舍油灯将周雪娥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扭曲得像条吐信的蛇。
见林晚回来，她立刻殷勤地递上搪瓷杯："喝点红糖水吧，听说你这两天......""我月事刚过。
"林晚首接掀开被褥，脸色骤变——藏在棉絮里的复习资料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只死老鼠。
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周雪娥夸张地尖叫："天啊！
肯定是野猫叼进来的！
"林晚死死盯着她衣兜露出的一角纸片——那分明是她英语笔记的扉页。
正要发作，窗外突然传来沈砚的咳嗽声。
三长两短，是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时的暗号。
"我去打水。
"林晚拎起水桶夺门而出。
井台边，沈砚的影子与槐树影纠缠在一起。
见林晚过来，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几本书——正是她丢失的复习资料，封面还带着体温。
"你......"林晚的指尖碰到书页时微微发抖。
"周雪娥把它们扔进了粪坑。
"沈砚的声音比井水还冷，"我捞上来晾了一下午。
"月光下，他修长的手指上还带着几道细小的伤口。
林晚突然想起前世那个雪夜，有人匿名塞进她窗缝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当时那本书上也带着同样的皂角香。
"为什么帮我？
"她嗓子发紧。
沈砚突然逼近，近到她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因为我知道你枕头底下藏着什么。
"他压低声音，"那本1978年的《人民文学》，是从未来带回来的吧？
"林晚如坠冰窟。
她重生后特意找来这本尚未出版的杂志，就是为了验证某些历史细节。
沈砚怎么会......"别紧张。
"沈砚退后半步，月光在他镜片上流转，"我也在找同伴。
"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处赫然露出一道闪电状疤痕——正是2023年最新款脑机接口的手术痕迹。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
这个认知像惊雷劈开夜空——沈砚也是重生者！
而且来自比她更遥远的未来！
"合作吗？
"沈砚伸出手，腕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知道高考所有试题，而你......"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宿舍，"有仇要报。
"远处传来周雪娥呼唤林晚的假嗓。
沈砚突然将她拉进树影，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明天她会往你水壶里下药，记得换给李文书。
"林晚瞪大眼睛。
李文书正是前世散布谣言的主谋。
沈砚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未等她追问，沈砚己经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地上的《数理化丛书》证明这不是幻觉。
晨雾未散时，林晚就蹲在灶台前烧火。
当她把两个一模一样的水壶并排放在灶台时，手指微微发抖。
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首到周雪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知青起这么早啊？
"周雪娥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状若无意地拿起左边水壶，指甲在壶嘴处轻轻一抹，"我帮你灌水吧。
"林晚盯着她藏在袖口的纸包，突然笑了："好啊，正好李文书说渴了。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向。
当周雪娥哼着歌走向大队部时，林晚摸出枕头下那本来自未来的杂志。
扉页上被人用铅笔添了行小字："第一个复仇对象——周雪娥，1977年7月15日，腹泻失禁于公社大会。
"字迹赫然与沈砚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