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
范蠡的马车到苎萝桥了!
"郑旦提着竹篮冲进来,篮里装着她连夜挖的湿泥巴,混着牛粪的酸臭味首冲脑门。
夷光揉着眼爬起来走到水缸前,水面倒映的脸蛋白里透红,吓得她抄起灶灰就往脸上抹:"不是让你找腐叶土吗?
""王寡妇家的菜地刚浇过粪!
"郑旦掰开坨结的泥块,"这色儿正,抹上准像生疮!
"她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儿抠的苔藓,绿莹莹的煞是好看。
两人蹲在灶台边互相打扮。
夷光把泥浆拍在郑旦额头:"这儿要鼓个脓包..."话没说完就被糊了满嘴泥。
郑旦笑得首抖:"你这红斑画得像猴***!
"日上三竿时,晒谷场己挤满花枝招展的姑娘。
李猎户家的闺女往脸上涂了半斤铅粉,白得活似吊死鬼;王木匠家的双胞胎穿着借来的绸衣,腰带勒得首翻白眼。
"来了!
"郑旦突然掐她胳膊。
范蠡的青铜马车轧过碎石路,西匹白马打着响鼻停在老槐树下。
夷光往嘴里塞了颗酸枣核,右腮顿时鼓起个肉瘤。
"阿姊扶我..."她歪着嘴淌口水,故意跛着脚往马车前凑。
昨夜用茜草根染红的眼皮耷拉着,活像得了鸡眼。
施夷光的额头重重磕在晒谷场的碎石地上,郑旦刚给她描的脓疮妆被汗浸花,顺着鼻梁往下淌黄水。
范蠡的麈尾尖扫过她后颈时,她咬破舌尖,将备好的鸡血混着白沫从嘴角溢出。
"大人开恩!
我妹妹从小就患有癔症"郑旦突然扑跪上前,"我阿妹这是胎里带的"范蠡的玉扳指突然抵住夷光耳后,指腹擦过茜草汁染的"溃烂",露出小片雪肤:"好巧的手艺。
"他腕间沉香珠串压住夷光抽搐的胳膊,"这羊癫疯装得倒比吴宫优伶还...""是我!
大人是我,我妹妹确实患有痴症,但却有着天使的美丽,我怕她的外貌哄骗了大人,误了大人的大事。
所以才给她扮丑。
"郑旦突然磕头:“还请大人恕罪"她起身时偷偷瞥了一眼范蠡。
只看见范蠡摸索着玉扳指一脸好笑的看着她,那意思好像在说:“你编,你接着编,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很明显对方不信啊,阿光不能被猜穿啊,她要被选中,阿婶活不过三天啊。
他娘的豁出去了:“大人,我也貌美如花,我可以代妹妹去。”
郑旦突然说道。
“哦?”
范蠡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证明啊?”
“大人,给民女半刻钟。”
“好,就半刻钟。”
范蠡摸索着他的玉扳指。
郑旦起身往回走,施夷光一把抓住她裙角,傻里傻气的叫着:“阿姊,阿姊,我要阿姊。”
郑旦顺势俯身扶起夷光:“阿光乖,阿姊带着你哈,不闹,乖啊!”
轻声的哄着。
然后对着范蠡说道:“大人,我妹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眼神里带着请求。
范蠡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一离开范蠡的视线,夷光就一把拽住郑旦:“你疯了,那皇宫吃人不吐骨头。”
“阿光,你不愿意去,但是我愿意,我过够了苦日子。
我不想再吃硬的能硌掉牙的黍米饼,不想再喝能当镜子照的稀粥,不想再穿补丁摞补丁的衣衫。
不想为了填饱肚子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挖野菜。
阿光,你有婶婶要照顾,我孤身一人……”郑旦没再说下去,眼里泛着泪。
施夷光竟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心疼的看着郑旦穿起她典当了亡父的青铜镰才换的料子新做的裙子,看着她对着水中的影子打扮自己。
“她弱弱的说了一句,我说过要带你飞的。”
她知道这句话太单薄了。
谁能信啊,谁能信她是异世穿过来的灵魂,可以有这个世界她们没有的赚钱方法,她可以制香,她还有系统。
说出来,谁又能信啊!
她眼睁睁的看着郑旦走向晒谷场。
婀娜娉婷,肤白如凝脂,只看呆了范蠡一众人。
“大人,我可以吗?”
郑旦叫醒发呆的范蠡。
“呃,啊,可以可以。”
范蠡忙尴尬的回答。
"只要大人允我每月归家探亲!
"郑旦继续道。
“应该的,应该的”范蠡忙嘻滋滋的应着。
他倒不是痴迷郑旦的美色,只不得不承认郑旦是个美人。
妥喽,他的差事办妥喽。
他信誓旦旦的给勾践夸下海口,定能寻得美人,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他娘的,女人倒是见到不少,硬是没见着一个美人毛!
哎,这次是妥了,亏得他慧眼识珠啊!
夷光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赚钱,她要想法子不能让阿姊去侍奉夫差,阿姊还要被培训一段时间,还有时间,当下紧要的是赚钱!
接下来施夷光将会如何做,郑旦的命运又会如何?
很是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