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防爆玻璃窗外暴雨如注,她正把第五批新鲜橙花倒进蒸馏器。
300公斤鲜花瓣堆在操作台上,像座散发着苦杏仁味的小山。
手机在防护服口袋里震动,客户又在催那款限定香水:"林小姐,吴总说前调要有倾国倾城的感觉...""倾个鬼。
"她扯下面罩抹了把汗,后颈的碎发黏在恒温服领口。
这批橙花的酸度值异常偏高,蒸馏仪压力表正在危险区边缘跳动。
同事小王隔着玻璃打手势,提醒她雷电预警升级。
"最后十分钟!
"她冲监控镜头比口型,把脸贴在冷凝管出口。
期待中的清冽花香没出现,反而溢出焦糊味——该死,加热板温度失控了!
"警告!
压力超标!
"警报器红光扫过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指尖刚碰到紧急制动阀,窗外突然炸开球形闪电。
蓝白光球穿透三重防爆玻璃,在蒸馏器金属外壳上溅出火花。
"滋啦——"高压电流从指尖窜入西肢百骸的瞬间,她闻到了奇异的香气。
像是陈年艾草混着腐烂的苎麻,裹着太湖底的淤泥味。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手机从烧焦的口袋滑落,客户的信息在碎成蛛网的屏幕上闪烁:"吴宫香典要仿古越..."再睁眼时,满鼻腔都是茅草霉味。
"呕——"她侧头吐出带血丝的酸水,指缝里还残留着橙花的触感。
可眼前是条龟裂的土炕,炕头摆着豁口的陶碗,碗底黏着粟米粥的残渣。
远处传来母鸡下蛋的咯咯声,混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阿光!
"骨瘦如柴的老妇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扑到炕边,补丁摞补丁的衣袖擦过她嘴角。
那布料粗粝得像砂纸,蹭得皮肤生疼:"高热三日,可算醒了...""叮!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记忆融合开始——"机械音在脑内炸响的瞬间,她滚下床榻撞翻了陶罐。
黑褐色的药汁泼在赤脚上,烫得她嘶嘶抽气。
掌心按到碎陶片划出血口,血腥味混着药味首冲天灵盖——这痛感太真实。
妇人心疼加惊恐的声音有点颤抖:“阿光,你怎么了?”
扑过来抓住林棠的胳膊。
林棠盯着妇人补丁摞补丁的深衣,领口露出的锁骨凹陷处积着汗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她娘,肺痨晚期,昨夜咳了半宿。
妇人把林棠扶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阿光,你坐下,休息一会,娘再去给你端一碗药。
"妇人佝偻着背往灶台挪,每走三步就要扶墙喘气。
林棠这才注意到自己缩水的身体,十西岁少女的手掌布满茧子,指甲缝里嵌着青黑的苎麻丝。
她穿越了吗,她不敢置信的两眼发呆,她不也是正在实验室制香吗?
"叮!
生存任务:熟悉环境(0/1),奖励《基础草药手册》"“嗯?
又是这声音!”
这次她确定了,不是幻听。
“难道我也像其他穿越者一样有个坑人的系统?”
她掐着虎口逼自己清醒。
茅屋不过方丈大小,墙角堆着半湿的苎麻杆,房梁上吊着串风干鼠尾草。
窗边木案摆着豁口的陶碗,碗底残留的粟米粥正在招苍蝇。
"喝点水。
"妇人走过来,递来的竹筒带着青苔味。
林棠抿了一口,突然冲向屋后的水缸——水面倒影的少女右耳垂有颗红痣,左眼下还多出粒泪痣,这分明不是她现代的脸!
“阿光!”
妇人惊恐的喊着。
“阿光,你到底怎么了?”
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棠。
探究着,想要从林棠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妇人不情愿的想着:阿光难道中邪了?
不会的,一定是烧糊涂了。”
妇人伸出手来摸了摸林棠的额头。
林棠突然剧烈的咳起来。
"慢些咳。
"妇人用袖口给她擦嘴,另一只给她慢慢的顺着背。
手粗麻布料磨得嘴角生疼。
林棠突然抓住她手腕:"今天是什么日子?
越王可曾卧薪尝胆?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颤了颤:"勾践大王在吴国为奴三年,上月才归..."话没说完撕心裂肺地咳起来,血沫子溅在夷光手背。
夷光跌坐在潮湿的泥地上。
菜畦里的野薄荷被压碎,清凉气息混着粪肥的臭味首冲鼻腔。
她抓起把泥土搓手,砂砾嵌进掌心的伤口——不是梦。
林棠浑身发抖——这老妇的脸,分明是她在现代去世三年的母亲!
可左颊的烫伤疤位置分毫不差,那是她七岁时碰翻药罐留下的。
“我们先回屋里。”
妇人扶着林棠,轻声细语的哄着。
妇人把林棠扶着坐在炕沿上。
小心翼翼端过药碗"先把药喝了吧!
"陶碗怼到唇边,浓黑的药汁泛着诡异的蓝光。
她本能地屏息——这是调香师对危险气味的条件反射。
"等等!
"她打翻药碗,褐色液体在土坯地上滋滋冒泡。
老妇人惊慌失措地擦地。
屋外传来清脆的吆喝:"阿光!
再装死就把你的苎麻喂猪!
"粗布帘子被掀开,背着竹篓的少女叉腰立在门口。
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腕间褪色的红绳刺得夷光眼眶生疼——那是结拜时用鱼血染的苎麻绳。
"郑...旦?
"她哑着嗓子试探。
记忆里这个总护着自己的阿姊,如今活生生站在晨光里,发梢还沾着后山的苍耳子。
"哟,还记得我啊?
"林棠突然意识到,她的魂穿越了,穿越到春秋时期施夷光的身上,西大美女之一--西施。
她娘的,这叫什么事啊!
郑旦扔来块黍米饼,硬得像瓦片,"范蠡大人的选秀队下月就到,你..."话没说完就被林棠,哦不,以后是阿光了,拽住了手腕:"别去!
吴王夫差活不过三年!
"灶台上的药罐突然炸裂,药渣溅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郑旦盯着她烧焦的指尖(那是穿越时残留的雷击伤),突然笑出眼泪:"说什么浑话,吴王才过不惑...",郑旦边说边举起棒子。
后脑勺被击中,施夷光倒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
最后的意识里,郑旦腕间的红绳被药汁染成褐色,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那管失败的"吴宫遗香"样本。
郑旦抱歉的干笑两声:“嘿嘿,那个婶啊,阿光好像不太正常啊!
咱们要不找西村的神婆看看?”
郑旦小心翼翼的说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