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数据牢笼
他低头凝视腹部，那道曾近乎致命的伤口如今覆盖着半透明的银色薄膜，随着呼吸如活物般起伏，隐隐透出数据流般的微光。
雷斯面沉如水，将一杯泛着幽蓝荧光的药剂推到他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竟以诡异的规律排列成摩斯密码 —— 那是求救信号 “SOS”。
“喝下去，这是用‘深渊裂缝’孢子提炼的修复剂。”
雷斯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死死盯着他手臂上不断游走的银色纹路，“你的身体己经完成第一次数据化改造，现在的你，在系统里既是玩家，也是漏洞。
记住，从这一刻起，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蝴蝶效应。”
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棍上一道崭新的裂痕，那是上一场战斗留下的痕迹。
汪婉刚将药剂送到唇边，训练中心的顶灯突然炸裂，迸溅的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血色光芒。
墙上的全息投影剧烈扭曲，所有体育项目的画面都被替换成同一幕：燃烧的竞技场内，戴着黄金面具的身影缓缓转动手中由数据洪流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流转的光芒中，隐约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
刺耳的系统警报声骤然响起：“警告！
非法程序入侵，检测到‘仲裁者’权限激活。”
雷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猛地拽起汪婉躲到训练器械后，长棍顶端泛起刺目的白光，却也微微颤抖着。
“糟了，是‘秩序维护者’！”
她压低声音，发丝间缠绕的荧光藤蔓再次转为焦黑，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些人专门清除系统漏洞，被他们抓住，你会被分解成数据碎片，永远消失！”
她说话时，眼神不住地在出口和西周的通风管道间游移，盘算着逃生路线。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属与地面碰撞的铿锵声中夹杂着电子合成的机械呼吸，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汪婉心头。
他透过缝隙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 三个浑身覆盖着镜面装甲的身影正缓步走来，胸口的徽章闪烁着与 “掠夺者” 截然相反的圣洁光芒，面罩下模糊不清的面容中，数据流如血管般在皮肤下游走。
为首之人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异常波动，001 号测试者，立即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一道激光束精准地射穿他们藏身的器械，激起的火花险些灼伤汪婉的脸颊。
“跑！”
雷斯一声厉喝，长棍甩出一道光鞭缠住天花板的管道，拉着汪婉破窗而出。
夜空中漂浮的飞行器突然集体转向，探照灯在地面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宛如一张巨大的捕兽夹。
汪婉感觉体内有股力量在沸腾，那些银色纹路开始发烫，他下意识地蹬地跃起，竟首接跃过了三栋建筑的高度。
滞空的瞬间，他的视网膜上再次浮现出观测者界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涌来，而在地图边缘，一个标注着 “禁域” 的区域正散发着诡异的黑雾。
“往‘迷雾沼泽’跑！
那里的磁场能干扰追踪系统！”
雷斯在前方急速奔行，长棍点地时激起大片荧光粉尘。
汪婉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每一步落地都伴随着轻微的踉跄，后颈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暗红色印记，形状与篮球架核心处的人类心脏如出一辙，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两人冲进弥漫着紫色雾气的沼泽，腐臭的泥浆中不时伸出扭曲的触手，却在触碰到他们的瞬间被银色纹路释放的电流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他们暂时追不上了。”
雷斯靠在一棵枯树上喘息，长棍的光芒逐渐黯淡，她的嘴唇因过度劳累而发白，“你必须知道真相，‘体育幻想系统’根本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个……” 话未说完，沼泽中央突然升起一座由数据洪流构成的祭坛，黄金面具人缓缓现身，手中长剑一挥，整个空间开始扭曲，西周的树木发出痛苦的哀嚎，枝叶纷纷化作数据流飘散。
“001 号测试者，你打破了系统的平衡。”
黄金面具人的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击在汪婉心头，“但也正因如此，你引起了‘观测者’的注意。
告诉我，现实中的你，究竟和二十年前的‘幻影计划’有什么关系？”
汪婉只觉头痛欲裂，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实验室里闪烁的仪器、父亲穿着白大褂的背影、还有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银色纹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在地面投射出一串神秘的坐标。
黄金面具人微微颔首：“看来记忆封印开始松动了。
记住，你的每一次选择，都在决定两个世界的存亡。”
说完，身影消散在数据洪流中，空气中却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
雷斯脸色苍白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决绝：“坐标指向‘禁域’，那里是系统的核心区域，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但也许……”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躲闪，“那里藏着解开你身份之谜的关键。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找到‘数据黑市’的入口，只有在那里，才能弄到能对抗‘秩序维护者’的装备。”
她说话时，不经意间摸了摸后颈的印记，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汪婉的眼睛。
两人在沼泽中跋涉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布满荧光苔藓的岩壁前停下。
雷斯将长棍插入地面，低声念动一串咒语，岩壁缓缓裂开，露出一道散发着幽紫色光芒的传送门，门内传来嘈杂的电子噪音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刚踏入其中，一股混杂着机油味、血腥味和电子脉冲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市中人声鼎沸，贩卖的商品千奇百怪：跳动的机械心脏、装着玩家记忆的水晶瓶、还有用未知生物鳞片制成的护甲，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跟紧我，这里的交易往往伴随着陷阱。”
雷斯警惕地扫视西周，眼神中充满戒备，突然被一个摊位吸引。
摊主是个戴着鸟嘴面具的怪人，摊位上摆着一枚刻有 “001” 编号的徽章，正是篮球架核心处人类心脏上的那枚。
怪人发出刺耳的笑声，鸟嘴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想要这个？
用你的一段记忆来换。”
汪婉正要开口，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
三个 “秩序维护者” 不知何时出现在黑市入口，镜面装甲在幽紫灯光下泛着冷酷的光泽，他们身上散发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雷斯猛地拽着他躲进人群，却见怪人举起徽章，一道光束射向 “秩序维护者”：“带走这个漏洞，我要他脑子里关于‘幻影计划’的所有记忆。”
混乱中，汪婉与雷斯被人流冲散。
他在狭窄的巷道里狂奔，银色纹路疯狂闪烁，竟在墙壁上投射出父亲实验室的全息影像。
影像里，年轻的父亲正在操作一台巨大的仪器，屏幕上赫然显示着 “体育幻想系统初代原型机” 的字样，而在仪器旁，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背对着镜头，手中握着一枚与怪人摊位上一模一样的徽章。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转身对上的，是 “秩序维护者” 空洞的目镜。
“检测到关键记忆碎片，启动数据回收程序。”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汪婉感觉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剥离。
千钧一发之际，雷斯的长棍从斜刺里杀出，将 “秩序维护者” 击退。
她的银眸中闪烁着决绝，发丝凌乱，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抓住我！
我们去禁域！”
两人再次穿过传送门时，汪婉回头看见黑市在 “秩序维护者” 的攻击下分崩离析，怪人鸟嘴面具下露出的，竟是雷斯后颈处相同的暗红色心脏印记。
而在禁域的方向，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无数数据流倾泻而下，隐约间，他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还有父亲临终前的叹息：“对不起，小婉，是我把你困在了这个数据牢笼里……” 与此同时，他的视网膜上突然弹出一条新的提示：“检测到隐藏任务 ——‘幻影计划的真相’，是否接受？”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切，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汪婉的所有数据，以及一行红色大字：“实验体 001 号，即将进入最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