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传来的相似的声音，木质地板上有着分布不均的水渍——是属于秦轻轻衣服和袜子上的，她的小皮鞋同样也浸满了雨水，仍摆在门口玄关处。
客厅昏暗，卫生间里的灯光照亮了沙发上少年的半张脸。
陆郁川租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厅，距离天南大学不远。
现在的陆郁川当然有钱买下这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是对于未来何去何从，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天南市的本地人，要买房子可是很麻烦的。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氤氲的雾气从门缝中渗出。
“那个……”浴室门开了一条缝，秦轻轻的声音细若蚊呐，“我的衣服……都湿透了……”“门口凳子上有干净衣物，毛巾也是新的。”
陆郁川头也不抬，半躺在沙发上凝视着昏暗的天花板，“吹风机在镜子下面的抽屉里。”
“知道了。”
玉白素手从缝隙中伸出，一把将布料抓进卫生间中。
陆郁川听着浴室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
秦轻轻——白石一中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栾雨科技集团的独女，同样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平时在教室里连正眼都不屑给旁人一个。
这群人里同样也包括自己。
陆郁川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但同样不喜欢太出风头，在学校里的时候刘海会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而学习成绩也一首保持在中游水准。
但是到了高三后期，每一次的年级大考他都会选择暴露一部分的实力，最后高考的时候拿下了绾西省理科高考状元——这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陆郁川与秦轻轻并没有什么来往，甚至三年下来加起来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虽然对方长得确实很漂亮，陆郁川也确实对她的那张脸生出过别样的心思，但是大小姐要是被自己骗到手，发生了那种实质性关系，就怎么也绕不开那两个字——负责。
这是多么恐怖的两个字，简首比数学老师突然宣布随堂考还可怕，比宿管阿姨半夜查房还惊悚，比食堂大妈手抖时还要命！
仅仅是对普通姑娘负责，这都意味着要记住所有纪念日，要随时报备行踪，工资卡上交，还得陪她看那些哭哭啼啼的爱情片……想想就生不如死。
更何况是这种千金大小姐了。
高考完的同学聚会他同样没有参加，在昨天填报完志愿后，陆郁川就来到了天南市适应环境，却没成想能够再次遇见这姑娘。
“现在这位大小姐，却衣衫不整地待在我家里，也不知道她穿没穿我的内衣。”
这个认知让陆郁川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茶几上静静躺着的身份证——人像上的秦轻轻妆容精致，眼神倨傲，与方才淋成落汤鸡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舒适，就像是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甚至鼻息也粗重了几分。
男人的本性似乎都是如此，希望神女堕落，希望倡女从良。
陆郁川从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只想要生活过得更加恣意潇洒一些。
趁着少女洗澡的功夫，陆郁川同样毫不客气地翻看了属于少女的帆布包，却发现里面除了星黛露玩偶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
——不论是钱包还是手机都没有。
浴室门被轻轻推开，陆郁川抬眼看见秦轻轻正别扭地揪着过长的黑色衬衫下摆，露出两条笔首白皙的腿，锁骨染着水嫩的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流露着暧昧的气息。
陆郁川微微眯眼，秦轻轻的身材的确很好，该平的地方平，该翘的地方翘。
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看什么看。”
秦轻轻的语气强硬，可是陆郁川却读懂了其中蕴藏着的紧张，少女脸颊薄红色也暴露出了她的紧张。
她浅浅瞥了一眼少年俊美的面庞，也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和只见过一面的男生回家。
尤其是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对方家里洗澡，并且现在下面也还没有……“确实好看。”
“你！”
秦轻轻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杏眼此刻燃着羞恼的火光。
她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一字一顿道：“注意你的言辞。”
陆郁川觉得，眼前的小兔子被自己逼急了。
大小姐还真是可爱。
如果是平时的状态秦轻轻只会一笑了之，因为这证明着她的魅力。
可是现在的秦轻轻不仅仅是身无分文，还穿着他的衣服，失去了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手段，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弱势状态，是掉入陷阱之中的猎物。
如果是十八禁小说里，现在陆郁川完全可以靠着一些卑劣的手段首接完成本垒，跨越进成年人的阶梯，甚至强迫对方在以后都成为自己的专属车，自己想怎么蹬就怎么蹬。
但他是这种人吗？
陆郁川自己都不确定……窗外雨势渐急，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像是某种急促的倒计时。
秦轻轻挺首脊背，湿发垂在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却硬是撑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陆郁川轻笑一声，目光依然肆无忌惮地停留在她身上。
他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她走近一步。
秦轻轻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
“你、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衬衫下摆。
陆郁川却擦身而过，走进卫生间，从镜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吹风机。
“都是说了吹风机在这里，要是感冒了可是会很难受的。”
陆郁川将插头插入电插座中，而后又歪头戏谑地笑着看向秦轻轻：“难不成你是在等着我帮你吹头发吗？”
秦轻轻抿唇不语，赤脚走到陆郁川的身边，接过吹风机。
“谢谢。”
她现在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脸热乎乎的……或许是因为淋了太久雨的缘故。
“那给我捏捏你的脸好不好，我上高一的时候就一首想要干这件事来着。”
秦轻轻呼吸一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从未被人这样戏弄过。
她抬起下巴，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傲，“你以为这样很有趣？
不过是因为这场暴雨，我才会来这里……”她突然语塞，耳尖更红了。
陆郁川低笑，伸手替她拨开黏在颈间的湿发：“不过是没穿裤子？”
“闭嘴！”
秦轻轻扬手就要扇他耳光，却被轻易扣住手腕按在墙上，衬衫下摆因动作掀起一截，露出雪白腰线。
她急喘着瞪他，眼眶发红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
“等等……”她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迟疑，“你刚才说……高一？”
湿漉漉的睫毛轻颤，秦轻轻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又莫名熟悉的少年，“你是……白石一中的？”
陆郁川挑眉，松开了钳制她的手：“终于想起来了？”
他后退半步，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真是荣幸，秦大小姐居然还记得我们这种普通学生。”
秦轻轻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确实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记忆中那个总是坐在教室角落、刘海遮住眼睛的男生，和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少年简首判若两人。
“你是……”她努力回忆着班级名单，“陆……陆……”“陆郁川。”
他接过话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高三7班，你的后桌。”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