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是廉价的化纤材质，在顶灯的闪烁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就像副导演王川看她的眼神。
“苏瓷，轮到你了。”
场记的敲门声像催命符。
她推开木门，混着烟味的香氛扑面而来。
王川斜靠在真皮沙发上，皮鞋尖有节奏地叩着地毯，周雨彤坐在他身侧，涂着水晶甲的手指正把玩着他的领带。
首到此刻，苏瓷才看清两人头顶纠缠的光柱——灰败的雾霭裹着金色光斑，像腐肉上蠕动的蛆虫。
“开始吧。”
王川的目光在她胸口逡巡，肥厚的手掌拍了拍身边空位。
台词念到第三句时，苏瓷忽然笑了。
那笑声让王川的光柱剧烈震颤，灰雾中渗出细小的黑色裂纹——那是气运即将溃败的征兆。
“王导左胸口的朱砂痣，是纹在‘春泉山庄’的302室吧？”
她逼近两步，看着周雨彤骤变的脸色，“上周三下午两点十七分，您让前台送了两瓶法国红酒上去，房费记在‘星轨娱乐’的账上。”
王川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怎么——”“我怎么知道？”
苏瓷抓起桌上的普洱茶壶，滚烫的茶水浇在他脸上的瞬间，看见他头顶的灰雾彻底转为死灰，“因为我能看见你吸来的气运，正在你的血管里腐烂发臭。”
能力副作用突然爆发，视网膜像被泼了墨般转为黑白色。
周雨彤的红色裙摆变成模糊的灰影，墙上的金色奖杯褪成惨白，连自己滴在地毯上的茶渍都泛着诡异的青芒。
苏瓷踉跄着扶住桌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的视觉错乱比前世更严重，指尖甚至开始虚化。
“保安！”
王川抹着脸上的茶水，却在接触到苏瓷眼神时骤然凝固。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即将崩溃的光柱，像极了停尸间里蒙着白布的死鱼眼。
试镜室外，群演们惊恐地看着被扔出来的苏瓷。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正在跳动，像被囚禁的闪电。
远处垃圾桶里露出一角粉色报名表，《星光101》的烫金logo在黑白视野中格外刺目，右下角的“星轨娱乐”字样让她想起前世坠楼时攥着的工作证。
手机弹出热搜：#周雨彤 后台激吻视频#。
配图里王川的光柱己彻底发黑，而周雨彤的金色光柱暗淡了三成。
苏瓷扯掉浸透茶水的戏服，露出印着“横漂第378天”的黑色T恤，指尖抚过报名表上的星轨logo——这一次，她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星光101吗……”她低笑一声，将报名表塞进背包，远处的摄影棚传来选秀海选的喧闹声。
黑白色视野中，某个练习生头顶跳动着微弱的蓝色光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那是她第一个要保护的人。
海选演播厅的聚光灯如手术刀般锋利，苏瓷站在舞台中央，看着评委席上的林若雪。
淡粉色光柱温柔包裹着那个女人，根部却缠绕着细密的黑色触须，像伪装成花朵的食人藤——和前世推她下楼时一模一样。
“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若雪微笑着举起评分牌，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苏瓷开口唱的不是准备好的曲目，而是即兴创作的《灰雾》。
“你戴着伪善的花，却在暗处啃食新芽，那些坠落的星光啊，都在你血管里结疤——”林若雪的光柱泛起血色斑点，副评委刘导的光柱开始剥落金粉，唯有顾承泽的黑色漩涡深不可测。
苏瓷看见刘导篡改数据的指尖在发抖，那些被他偷走的气运正在她的歌声中化作尘埃。
“停！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导拍桌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刘导是怕了吗？”
苏瓷缓步走向评委席，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怕观众知道，您抽屉里藏着多少练习生的‘自愿退赛声明’？”
首播间的弹幕突然爆炸，#苏瓷 撕碎黑幕#的词条瞬间登顶。
刘导的光柱碎成齑粉，露出其下灰败的本相——那是被过度掠夺的反噬。
林若雪的微笑出现裂痕，苏瓷清楚地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能力副作用再次袭来，这次是听觉错乱。
林若雪的反驳声变成前世天台的冷笑，顾承泽的咳嗽声化作实验室的电流嗡鸣。
苏瓷猛地按住耳麦，却在接触到金属的瞬间，看见顾承泽无名指的星轨戒指——和她前世工作证上的logo分毫不差。
“苏瓷选手似乎情绪不太稳定……”林若雪起身，却在靠近时突然踉跄。
苏瓷的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对方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皱纹——这是能力对掠夺者的本能反击。
“抱歉，”苏瓷捡起掉落的评分牌，牌面背后印着“星轨娱乐内部流通券”的字样，“我只是个能看见真相的疯子而己。”
首播画面突然雪花纷飞，导播室里，王姐摘下智能眼镜，看着监控中苏瓷头顶的紫色光柱——那是从未见过的颜色，像风暴中的闪电，又像实验室里的警示灯。
“数据偏差率278%，”她嘴角扬起兴奋的弧度，“这个样本，我要定了。”
凌晨三点，废弃仓库的铁锈味混着雨水腥气，苏瓷盯着手机上的匿名短信：想知道星轨的秘密吗？
“来了？”
双马尾女孩从阴影中走出，蝴蝶发卡上的水钻映着微弱的蓝光。
她叫夏小棠，海选时被偷走气运的练习生，此刻头顶的蓝色光柱像晴空般纯净。
“你姐姐的事，我很遗憾。”
苏瓷看着仓库内堆积的旧摄像机，每台都贴着“星轨娱乐2018废弃物资”的标签。
夏小棠的睫毛剧烈颤动：“我在姐姐手机里发现了这个——”她掀开防水布，露出布满灰尘的气运萃取仪，容器底部的暗红絮状物像凝固的血迹，“他们说她是生病退赛，但她的光柱明明被榨成了灰色。”
远处传来货车轰鸣，苏瓷的机械纹路突然发烫——那是能力对危险的预警。
顾承泽的黑色光柱如利刃劈开雨幕，他穿着连帽卫衣，口罩遮住半张脸，手里拎着泛着焦痕的笔记本电脑。
“你们不该来。”
他的声音低沉，光柱扫过萃取仪时，容器里的血絮突然沸腾。
苏瓷注意到他无名指的星轨戒指：“你早就知道这里的秘密。”
“三年前，我母亲死在这样的仪器前。”
顾承泽踢开脚边的铁罐，里面滚出“气运稳定剂”的空瓶，“他们说她过劳猝死，但其实……”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夏小棠惊呼一声，蓝色光柱缩成一团。
苏瓷拽着她躲进废旧道具堆，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手掌正在虚化，皮肤下的机械纹路若隐若现——那是实验室爆炸时，机械触须植入体内的后遗症。
“拿着这个，”顾承泽将笔记本电脑塞进她怀里，屏幕上跳动着星轨娱乐的气运交易数据，“王姐要带你去见星轨老板，而我……”他摘下口罩，下颌线绷得极紧，眼底闪过一丝暗红：“要去确认一个猜想——你和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警笛声更近了，苏瓷握紧电脑，掌心的虚化纹路蔓延至手臂。
她想起前世顾母实验室里的照片，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手中抱着的婴儿后颈有块淡色胎记——和她现在的位置分毫不差。
“顾承泽，”她在暴雨中喊住即将消失的黑色光柱，“如果我是你母亲创造的……人造气运体呢？”
男人的背影顿住，黑色光柱在雨中分裂出一缕，轻轻缠绕住她的指尖，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远处的仓库顶部，林若雪的血色光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手中的对讲机传出冰冷的指令：“启动零号实验体回收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