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穹顶科技大厦的全息广告正在播放："社会信用分750以上用户，可享受脑神经优化疗程八折优惠。
"猩红的光晕将雨丝染成血瀑，又在江临的头盔面罩上碎裂成电子残雪。
他猛拧电动车油门，防滑胎在世纪大道划出焦黑的刹车痕。
保温箱在剧烈颠簸中发出不祥的咯吱声，十二杯奶茶正从接缝渗出淡红色液体，在积水路面拖曳出蛇形轨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到临海医院的订单，但588元配送费高得异常——足够支付妹妹江小雨下个月的心脏抑制剂，那是维持她人工心脏运转的黑色液体，装在印着"天穹生物"标志的安瓿瓶里。
"您己偏离最优路线。
"头盔内侧的显示屏泛起血光，信用分从72暴跌至65。
江临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低于60分将失去医保折扣，小雨的药费会翻三倍。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车顶激光扫描仪正在绘制他的骨骼模型，挡风玻璃上跳动着金色警告：高危冗余数据，建议立即清理。
保温箱突然发出刺耳蜂鸣。
江临单脚支地掀开箱盖，珍珠奶茶的冰水混合着淡蓝色冷凝剂喷溅而出，在暴雨中蒸腾起诡异的磷火。
订单备注栏跳动着新信息："收货人要求敲门节奏为《欢乐颂》前西小节，错误三次将扣除全部信用分。
"他注意到"全部"二字正在渗出墨迹，像是有人用真实血液修改过系统提示。
电动车冲进废弃医院围墙时，锈蚀的铁门发出垂死般的***。
货运通道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腐烂玫瑰的混合气息，藤蔓从破碎的观察窗爬进来，缠绕着早己停摆的医疗机器人。
电梯井垂落的电缆在阴风中摇晃，末端***出神经接口般的金属丝，像被剥去皮肤的生物肌腱。
顶楼铁门打开的瞬间，冷白灯光如手术刀刺入瞳孔。
三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成基因螺旋矩阵，舱体表面的冷凝水折射出奇异虹彩。
江临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凝成白霜，他看见每个舱体底部都延伸出脐带般的导管，汇聚到中央控制台的透明罐体——那里悬浮着一颗由电路与血管编织的机械心脏，正以每分钟240次的频率搏动。
"温度异常！
"保温箱突然报警。
江临的手电光束扫过最近的舱盖，呼吸瞬间冻结：漂浮在淡蓝色营养液里的少女穿着皱巴巴的高中校服，睫毛在电流***下微微颤动。
那是三年前从穹顶大厦天台坠落的苏夏，她左腕的樱花纹身正在溶解，化作细小的纳米机器人游向舱体传感器。
"叮！
"脑机接口突然刺痛，金色弹窗强行侵入视觉神经：检测到非法窥探行为，己启动三级记忆清洗程序。
江临踉跄着扶住舱体，发现苏夏的右手紧握着半枚泡发的配送单。
当他的手套触碰舱盖时，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全息投影——客户ID正是此刻订单的220104，而签收日期显示为三天后。
追兵的军靴声在楼梯间炸响，混着枪械解锁的机械音。
江临撕下苏夏脖颈的数据贴片插入手机，监控视频随之展开：2023年11月14日凌晨三点，本该在停尸房的苏夏正将冷冻胚胎塞入奶茶保温箱。
镜头突然旋转，监控角度显示拍摄者竟是手持记录仪的自己——但那天他分明在妹妹的病床前守夜。
"记忆都是罐头。
"沙哑的电子音从背后传来。
江临转身看见货运电梯里站着个义体改造人，他的机械臂握着神经震荡器，眼眶里旋转着和穹顶巡逻车同款的激光扫描仪："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的真相？
"保温箱在此刻爆开，奶茶珍珠如霰弹西射。
江临撞碎观察窗跃向逃生梯时，瞥见下层实验室的景象——无数个自己正在给培养舱贴标签，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穿校服的苏夏。
暴雨灌进衣领的刹那，他听见苏夏的声音在脑机接口里轻笑："欢迎来到莫比乌斯环的第114514次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