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活渴死
“啧啧啧，这张老太英明一世，怎么临了成这个样子了”“她为儿女掏空了自己，现在真是惨哦”几人语气里满是惋惜，脑子全是刚才看见的场景，瘦巴巴的老太凄凉的躺在牛棚里，可怜极了。
向来憨厚敦实的老大王卫军家就在不远处，新修的水泥房子，一家人正围在院子里吃饭呢。
闻着传过来的饭香味，几人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张老太不是没听见她们议论，可能有什么办法？
前些日子村子里免费的老年人体检，她看着不要钱，屁颠屁颠就去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张老太自己看不懂，只听见几个字“找你的家属来”。
她身边的王卫军不情不愿的进去了，结果垂头丧气的出来，说不能治了。
这一句话给张老太吓瘫痪了，当天就住院了，王卫军借口回家拿钱一去不回，电话也打不通了。
打给二儿子王卫民说工作忙回不来，正是公司的关键时期。
三儿子根本没接电话。
还是仅剩的大女儿接到电话后风尘仆仆的赶来，看着她身上洗的发白也洗不干净的衣服，张老太哭了。
“妈，别哭了，肯定能治的好的”王爱华抹了抹张老太脸上的泪水，还以为她是怕治不好呢。
因为要缴费，在王爱华的苦苦哀求下，几个哥哥终于现身。
王卫军先发制人。
“我可没钱，穷农民一个，但是我离妈近，可以照顾她”言外之意是钱就要靠你们了。
“二弟，你这衣服不便宜吧，还有我二弟妹那包，我记得好几万呢”王卫民脸上不自然的讪笑，上前一步挡住王卫军的视线“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挣钱全凭自己的本事，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刚刚被挡住的女人上前，脸上看不出一根皱纹，那耳朵、脖子上戴的都是好东西，更别说手上硕大的钻戒了。
“大哥，你没本事挣钱也得养老娘啊，你该不会不想出钱吧！”
王卫军死死盯着老二两口子，心中的怒气就要倾泻而出，一拳砸在走廊墙上。
“当初要不是我把工作让给你，你们能有今天吗？
现在给我说凭本事？”
一说起这个王卫军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隔着玻璃狠狠的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老太，要不是她偏心，他不至于一辈子都要在土里刨食！
死了好！
反正他是没钱治！
看老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老二将矛头对准老三。
“你出国留学可花了妈不少钱，这钱你出！”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老三王卫国一下子精神了“我可没钱，妈给我花钱那是她疼我，她愿意，你管的着吗？
你也没少花妈钱！”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老二王卫民眼疾手快将他拉住，两个眼珠子一转“妈那儿说不定还有钱，都不用我们自己出”说不定还能分点儿呢？
一群人眼冒金光的一窝蜂涌进病房，围在张老太跟前嘘寒问暖。
“妈，你治病要不少钱，你知道的我没钱啊”“我也是”老大王卫军背对着张老太站在角落，他们刚才说的话张老太都听到了。
这几个白眼狼不仅不给她治病，还惦记她的钱！
可她的钱早就被老二老三带着孩子来哄完了，哪儿还有钱啊。
“我没钱了”众人脸色一变，老二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张老太的手殷勤的很。
“妈，你现在连我也不信了？
我现在真没钱，你先拿出来就急，反正也是给你治病”张老太不小心摸了一下老二媳妇的皮包，真好的料子，很贵吧，还没钱呢？
老二媳妇杨红如临大敌，一下子把张老太的手拍开。
“你个死老太婆！
你知不知道这包多贵？”
“你给我划烂了，赔钱！”
说着拉开被子就开始往张老太身上翻找，快把这把骨头架子折腾散架了，最后还是大女儿王爱华拦住她。
“二嫂，妈现在生病呢？”
“我管她生不生病！
死了最好！”
又正碰着来催缴费的。
不知是谁说了句“反正瘫痪都治不好了，浪费这钱干啥！”
张老太就被拖回家里的牛棚了，几人各怀鬼胎的在家里翻找。
美其名曰关心她，实际上是找她藏起来的钱。
张老太躺在牛棚里不禁怀疑自己，她真的有钱？
老二媳妇骂骂咧咧的出来了，推开王爱华，揪着张老太的衣领。
“死老太婆，快说，你的钱藏在哪儿了？”
几个儿子闻声聚拢，看着他们三兄弟和旁边的大女儿，张老太才知道她错的离谱！
“我哪有钱啊，有点钱都给老二老三了，妈现在真的没钱了啊”张老太说的恳切，但没人相信她的话，杨红恶狠狠的把张老太丢回地上！
“你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
你都要死了！
还拿着钱做什么！”
几人又回屋里翻找一阵，无果朝着张老太呸几口陆续离开，只剩下大女儿王爱华。
张老太看着大女儿那张脸不由得想起了二女儿王爱国，她们是双胞胎，当初要不是她，说不定二女儿还活着呢。
王爱华看张老太哭也跟着哭，家里离不开她，大女儿也随着一个电话走了。
她不愿意走，可家里的离不开人啊。
最后还是张老太劝她离开，她走前给张老太准备了吃食“妈，我明天忙完就来看你”她来的次数多，家里不满意便把她关在家里。
张老太己经饿了好几天了，闻见老大家的饭香味馋的流口水。
“老大，老大，妈饿了…”“老二…”“老三…”她不仅饿，还口渴的紧，己经好久没喝水了，初夏的太阳晒的慌。
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老太燃起希望，母子连心是真的！
恍惚间，张老太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年轻时为儿子当牛做马，甚至牺牲两个女儿的幸福，小女儿早死。
三个儿子到头来没有一个愿意给自己治病的。
不知怎么牛棚上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下雨了！
这下她不用渴死了，张老太费尽全身力气向外爬，爬出去就好了。
张老太仰面躺着张大嘴巴，就这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