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雾起

第一章“血月借宿”

轮胎碾过龟裂的柏油路，苏玉婉摇下车窗。混杂着腐叶与线香的气味涌入鼻腔，远处山脊线上，血雾正从月海中浮起。

"姑娘，过了石牌坊就不能开车了。" 佝偻的老妇提着白纸灯笼拦住去路，灯罩上映着歪扭的"李"字，"这瘴气吃汽油。"

后备箱里的摄影器材在青石板路上磕出闷响。苏玉婉跟着灯笼穿过浓雾，发现李婆婆的布鞋始终离地三寸。老宅门楣上钉着七枚铜钱，正中间的那枚裹着干涸的血渍。

阁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是小满又犯病了。"李婆婆往香炉里撒了一把朱砂，"自打她爹在林中失踪，这孩子的魂儿就总往阴路上走。"

子夜时分，苏玉婉被滴水声惊醒。手电筒照见小满赤脚站在床尾，女孩正用骨梳蘸着口水梳头，每梳一下就有黑甲虫从发间跌落。更骇人的是她的影子——那团人形黑雾长着六条手臂。

"姐姐要拍雾的话……"小满猛地180度扭转脖颈，"记得在丑时三刻去哭松坡，那里的雾会开花。"

衣柜镜面闪过白影。苏玉婉转身时，发现窗台上多了盏六角灯笼。竹骨在月光下泛着象牙光泽，可她分明记得，灯笼的悬穗是用人类臼齿串成的。

第二章“问阴灯现”

暗红色的数字在取景器边缘跳动：03:47。苏玉婉调整三脚架高度，山风卷起的气流让雾海翻涌出血管一般的纹路。测温枪显示气温恒定在17.3℃，这违背了深山夜间的降温规律。

取景框突然蒙上了灰翳。

七盏白色灯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三十米外的雾墙中，灯笼纸上的“奠”字正一滴一滴地渗出墨汁。苏玉婉本能地按下快门，相机胶卷却发出卡死的嘎吱声。等她抬头的时候，灯笼列阵已经变成北斗七星的排布。

“是谁在那里？”她举起强光手电筒。光柱刺穿浓雾的一瞬间，数百只夜枭鸟同时惊飞。那些灯笼正在融化——竹骨蜷缩成人的指节形状，灯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