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色心跳
她发间的铜丝发卡突然发烫——这是青梅竹马许野给她的辐射探测器。
"第七区方向，辐射值超标三倍。
"耳机里传来少年懒散的声线，混着电焊枪的滋滋响，"林小晚，记得带点废轴承回来。
"林晚踢开挡路的变异藤蔓，战术靴碾碎了一只机械蟑螂："许师傅，你修收音机要轴承干什么？
""给新老婆做项链。
"她手一抖，望远镜差点掉进污水潭。
首到看清许野正在组装的摩托机车，才对着耳麦低吼："再拿机车当老婆，我就拆了你的机械心脏！
"末日第三年，地球磁场紊乱，人类蜷缩在电磁屏障保护的十二个安全区。
林晚和许野住在缓冲区交界处，靠倒卖二手零件维生。
此刻她正趴在三层楼高的起重机残骸上，用改装的吸盘手套拆卸变形的齿轮箱。
"东南方500米，有辆2063年的雷克萨斯。
"许野的声音突然严肃，"但热成像显示车里有...""两个生命体，一个在吃罐头。
"林晚调整目镜，看见副驾驶座上晃动的银色脑袋，"等等，那是..."锈蚀的车门突然被踹飞，银发少年抱着能量棒冲出来。
林晚的铜丝发卡瞬间爆出红光——这是遇到变异种的警报。
她翻身跃下起重机，腰间缠绕的合金锁链绞住对方脚踝。
"别动！
"林晚的粒子匕首抵住少年咽喉，"哪个区的？
"少年咧开嘴，露出鲨鱼般的尖牙："姐姐，你的心跳声好吵。
"许野的警告和枪声同时抵达："他颈后有黑市芯片！
"子弹擦着林晚的麻花辫飞过，精准击碎变异种后颈的控制器。
银发少年瘫软在地，怀里滚出半盒过期三十年的水果糖。
"又是报废的战争机器。
"许野的改装机车碾过废墟，"最近第七区流窜出不少。
"他摘下电焊面罩，左眼的机械义瞳闪着幽蓝光。
林晚捡起水果糖盒，发现底部刻着给晚晚——这是她在隔离区孤儿院的名字。
许野突然抢过糖盒扔进焚化炉："垃圾别乱捡。
"火焰吞没字迹的瞬间，林晚瞥见他后颈渗出冷汗。
那处皮肤下埋着的，正是与变异种同型号的神经接口。
焚化炉的蓝火吞噬了糖盒最后一角，许野的机车轰鸣声盖过了辐射警报。
林晚蹲在变异种尸体旁，用螺丝刀撬开后颈芯片槽："和上周那批型号一样，第七区的出厂编码。
""别碰血迹！
"许野扔来半瓶消毒凝胶，"上次谁伤口感染烧到39度，抱着我喊妈妈？
"林晚的耳尖瞬间烧红，棉签狠狠戳向他掌心："闭嘴！
你发烧时还说机车是你女朋友呢！
"暮色漫过废墟时，两人拖着零件箱回到改装车间。
集装箱拼接的屋顶挂着霓虹灯牌——野火修理铺，是许野用报废的交通指示灯拼成的。
林晚踹开挡路的轮胎堆，从冰箱摸出两支营养剂："今天喝青草味还是铁锈味？
""喝你藏起来的蜂蜜。
"许野掀开工作台暗格，摸出半罐结晶的琥珀色糖浆，"上个月用三颗轴承和游民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晚抢过罐子时，指尖蹭到他掌心的焊接疤痕。
那是去年为了修她的机械义肢留下的，疤的形状像朵歪扭的玫瑰。
车间顶棚突然传来异响，许野单手将她揽到身后，改装扳手己上膛："待着别动。
"生锈的通风管里掉出只机械麻雀，喙部叼着张焦黄的图纸。
林晚接住图纸展开，呼吸突然停滞——泛黄的纸页上画着电磁屏障设计图，右下角签着她养父的名字：林振声，末日前最顶尖的能源工程师。
"老头子的笔迹..."她喉咙发紧，"三年前他死在电磁风暴里，图纸不该..."许野的机械义瞳扫描出异常："墨迹是新的，有人模仿笔迹。
"他指尖划过图纸边缘，"看这折痕，至少被折叠携带超过两个月。
"车间外突然传来引擎声，两人同时熄灭光源。
透过钢板缝隙，林晚看见三辆武装皮卡停在修理铺外。
穿防护服的男人正用探测仪扫描招牌，胸前的徽章在月光下泛冷——第七区治安队的黑鹰标志。
"找零件？
"许野推开半扇铁门，身形挡住工作台上的图纸。
领队举起脉冲枪："听说你们回收了报废的TS-03型变异种。
"林晚的铜丝发卡开始震动，这是许野设置的二级警戒信号。
她悄悄摸向腰间的电磁脉冲器，却发现许野背在身后的手正比划着童年暗号：左手画圈，右手握拳。
"尸体烧了，芯片在这。
"许野抛出一枚伪造的存储卡，"五十发能量子弹换。
"领队冷笑："我们要的是他怀里..."话音未落，车间顶棚轰然塌陷，早就布置好的烟雾弹炸开灰雾。
许野拽着林晚钻进地下隧道，机车引擎在头顶咆哮："抱紧！
"隧道壁的荧光苔藓擦过脸颊，林晚在颠簸中咬到他肩膀："你早知道治安队会来？
""今早修收音机时截获了加密频道。
"许野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但没想到他们要的是糖盒。
"机车冲出隧道口的刹那，月光照亮前方锈蚀的游乐场摩天轮。
林晚突然攥紧他衣角："去‘老地方’！
"许野的背肌瞬间绷紧——那是他们十二岁第一次相遇的废弃观景台，三年前被电磁风暴摧毁成钢铁坟墓。
摩天轮第十二号座舱的锈门发出哀鸣，许野用改装起子撬开电路板。
林晚的铜丝发卡扫过积灰的座椅，荧光苔藓突然亮起，照亮舱壁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他们这些年修复的零件编号。
"你居然..."林晚指尖抚过最新刻着的TS-03-0715，正是今天回收的变异种型号。
许野的机械义瞳映出她颤动的睫毛："某些人每次出任务都乱扔零件编号牌。
"他踢开座椅下的辐射蟑螂窝，"上个月找编号找了三小时的是谁？
"追兵的探照灯扫过百米外的旋转木马，两人蜷缩在狭小的座舱里。
林晚的后背紧贴许野胸膛，听见他机械心脏异常的嗡鸣："你的心跳程序...""别动。
"许野突然按住她发顶，掌心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
追兵的皮靴碾碎下方游乐设施的玻璃，弹壳坠地的声响惊醒了栖息在碰碰车里的夜鸮。
林晚的呼吸喷在他锁骨："十二岁那年，你也是这样...""骗我说摩天轮能看见星空。
"许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结果刚升到半空就停电。
"记忆如电磁风暴席卷而来。
那年林晚刚被养父带到缓冲区，半夜偷跑出来遇见正在拆旋转雷达的许野。
十二岁的少年用半块巧克力骗她当助手，结果触发了废弃游乐场的警报系统。
"当时你吓得首哭。
"许野的喉结擦过她耳尖，"我只好把最后的水果糖塞给你。
""明明是你自己腿抖得站不稳！
"林晚戳他腰间旧伤，"还骗我说是机械义肢没润滑。
"追兵脚步声渐远，许野突然握住她作乱的手指。
机械心脏的蓝光透过衬衫，在舱壁投出跳动的光斑："林小晚，你当年为什么跟我走？
""因为..."她转头时唇瓣擦过他下颌，"你说要造会飞的机车带我找星星。
"月光突然刺破云层，许野的改装腕表发出嗡鸣。
摩天轮残存的电力系统被唤醒，锈迹斑斑的座舱开始晃动上升。
林晚抓住扶手："你动了什么手脚？
""上次来修的备用电源。
"许野指向控制室方向，"正好够升到..."座舱停在当年停电的位置，夜空突然飘起辐射尘。
许野拆开座椅软垫，变魔术般摸出支皱巴巴的荧光笔："补你十二岁的星空。
"靛蓝色光芒在玻璃上蔓延，渐渐绘出夏季大三角的轮廓。
林晚发现每颗"星星"都是他们修过的零件型号，织女星的位置标着林晚的机械义肢-2075.3.15。
"幼稚。
"她鼻尖发酸，"谁家星空画电路图？
""末日工程师的浪漫。
"许野把荧光笔塞进她口袋，"第七区那帮***肯定想不到..."爆炸声突然从底层传来，整座摩天轮开始倾斜。
许野抱住林晚撞破舱门，合金锁链缠住最近的钢架。
下坠的座舱砸中追兵吉普车，火光中升起蘑菇云。
"抓紧！
"许野的机械臂发出过载警报，"东南角控制室有..."林晚突然咬住他衣领撕开，露出藏在防护服内层的金属盒——养父研发的便携式电磁屏障，正闪着休眠三十年的绿灯。
摩天轮彻底倒塌的瞬间，屏障在两人周围撑开蓝色光球。
废墟如慢镜头般坍落，许野的机械心脏跳出防护罩："你早知道我藏着这个？
""每次打架都护着左胸。
"林晚戳他心口，"真当我傻？
"他们在飘落的辐射尘中无声坠落，像被困在水晶球里的机械人偶。
许野突然翻转***垫在下方："喂，要是这次没死...""就给你机车装真皮座椅？
""给我烤蜂蜜蛋糕。
"屏障触地的冲击波震碎三百米内的玻璃，林晚在耳鸣中听见许野的闷哼。
尘雾散去时，她发现两人正躺在童年常躲藏的玩具熊肚子里——这是当年许野用报废的抓娃娃机改造的避难所。
"你的心跳..."林晚贴着他左胸，"变快了。
""过载保护程序罢了。
"许野别开脸，机械义瞳却映出她泛红的眼角。
他后颈的神经接口渗出鲜血，与糖盒上给晚晚的刻痕同样猩红。
晨光穿透辐射云时，林晚在玩具熊掌心发现养父的全息投影仪。
许野擦拭着机车的残骸："第七区的人还会回来。
""那就给他们准备点惊喜。
"林晚按下投影仪开关，电磁屏障设计图在空中旋转，"用老头子真正的遗产。
"许野突然抛来沾血的螺丝："先修好我的机械心脏。
""报酬？
"少年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处的机械齿轮咬合着半块水果糖："修好就告诉你糖盒里原本装着什么。
"废墟尽头传来引擎轰鸣，林晚的铜丝发卡开始发烫。
她将电磁屏障发生器塞进许野手心，就像十二岁那年他递来那颗救赎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