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幕
他正仰头修理漏电的控制面板，喉结随动作滑动，机械心脏的蓝光在脖颈投下波浪纹。
"第六个。
"林晚突然出声。
许野的扳手差点砸中仪表盘："什么？
""今天偷看我的次数。
"她晃着腿，脚背蹭过他后腰，"修不好导航仪就首说。
"许野反手抓住她脚踝，掌心焊接疤蹭得皮肤发痒："我在看后视镜。
"全息屏适时亮起，映出三公里外第七区的装甲车队，"还有二十分钟追上。
"林晚翻身跃下吊床，战术腰带擦过他敞开的领口。
许野的机械义瞳闪了闪，在雨幕中标注出岔路口："左转进峡谷，右转去...""去实验室。
"她按下方向盘指纹锁，"你答应过不再瞒我。
"堡垒在泥浆中甩尾漂移，许野的机械臂环过她肩膀稳住方向。
林晚的后背贴着他汗湿的胸膛，听见两种心跳在雨刷器节奏里交叠。
"三十七秒。
"许野突然咬她耳尖，"你心率从112降到89。
""要你管！
"林晚肘击他肋骨，"拆了那破监测程序！
"峡谷裂缝涌出荧光雾，变异蝙蝠群撞上防弹玻璃。
许野单手搂着她俯身躲避，另一只手按下武器键。
电磁网在车顶炸开，蝠群化作焦灰飘进通风口。
"咳咳..."林晚抹了把脸，"你往滤网里塞了什么？
""上周捡的烟花零件。
"许野抹去她鼻尖的灰，"像不像十八岁那年的除夕？
"回忆随硝烟漫开。
那年他们偷了第七区的信号弹，在修理铺屋顶放了一场微型烟花。
许野用废电路板拼的电子烟花，最后炸毁了半个防护罩。
"你当时说..."林晚的指尖无意识摩挲他机械臂纹路，"要造个炸不坏的..."警报声吞没未尽的话语，堡垒突然悬空。
许野抱着她滚进后舱时，车载AI发出悲鸣：右前轮卡入地裂，动力核心过载97%黑暗里，林晚的唇蹭过他锁骨："备用方案？
""吻我。
"许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或者让第七区捡到我们的S体。
"荧光苔藓在裂缝岩壁上蜿蜒如血管，林晚的铜丝发卡扫过滴水的电缆。
许野半跪在悬空的后轮旁，改装探照灯咬在齿间，机油混着雨水顺着下颌淌进衣领。
"递我7mm扳手。
"他含糊出声，机械臂卡在变形的轮轴里，"还有你藏着的巧克力。
"林晚踹开工具箱："这时候还挑食？
""止血。
"许野扯开渗血的袖口，露出被钢筋划伤的小臂，"辐射雨会让伤口..."雷鸣吞没尾音，紫色闪电劈中山巅。
林晚突然扑倒他，冲击波震碎头顶松动的岩层。
碎石砸在防弹车顶的闷响中，她尝到许野唇间的铁锈味："你咬破舌头了！
""比辐射雨干净。
"他抹了把唇角，"去后舱拿凝血胶，在备用电源后面。
"后舱的储物架爬满变异藤蔓孢子，林晚用火焰喷射器清出通道。
玻璃罐里的凝血胶早己结晶，瓶身贴着泛黄的便签：晚晚18岁生日 勿动——是去年他潜入七号医疗站抢的。
"败家子..."她踹开变形的冷冻箱，找到半管过期的止血膏，"这玩意涂了会烂肉吧？
""总比变成辐射丧尸强。
"许野的声音混着电焊声传来，"看到我珍藏的橘子罐头没？
"林晚的指尖顿在锈蚀的罐头箱上。
箱盖上刻着歪扭的许&林，里面整齐码着二十三罐橘子——每年她生日时，他都会在废墟里找一罐。
最底下压着张电路板，焊着用二极管拼成的笑脸。
"找到了！
"她扬声喊，却偷偷把电路板塞进战术口袋。
许野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过载警报，林晚冲回时看见他浸在油污里的左腿："你神经接驳又断了？
""老毛病。
"他扯断外露的电线，"扶我去操作台。
"移动堡垒的引擎发出垂死***，全息屏闪烁着重启画面——是十二岁那年的修理铺监控。
小许野正踮脚修电扇，背后的林晚偷摸他工具箱里的电容。
"你居然留着这个...""防黑客的动态密码。
"许野快速输入两人身高数据，"每秒根据回忆场景变化。
"第七区的追踪信号刺破暴雨，林晚突然握住他操控键盘的手："用那个坐标。
"她指向全息地图上的闪烁红点，正是养父实验室残存的量子信号源。
许野的机械义瞳骤缩："你会看到...""最糟的不过是你又骗我。
"林晚按下确认键，"反正被骗十年了。
"堡垒在悬崖边缘完成变形，折叠翼展开时刮落岩壁的荧光苔藓。
许野将她捆在副驾驶座："怕就闭眼。
""你才怕！
"林晚扯过安全带环住他腰，"十五岁开悬浮摩托吐得昏天黑地的是谁？
"峡谷狂风卷着辐射尘扑进裂缝，许野的机械心脏与引擎同频轰鸣。
林晚在失重感中抓住他右臂，发现金属纹路下藏着串二进制刺青——翻译过来是她的名字。
实验室的铁门爬满变异藤蔓，许野用匕首割开叶片，露出锈蚀的密码盘。
林晚的铜丝发卡突然发烫，指针指向门缝里卡着的半截玩偶——是她七岁时弄丢的布兔子。
"你修的？
"林晚捡起兔子，发现耳朵里藏着微型摄像头。
许野的机械臂发出蓝光，扫描门上的刻痕："密码是我们第一次捡到零件那天的日期。
"记忆闪回十二岁的雨天，他们在垃圾场找到养父的实验室徽章。
林晚在泥水里写下的日期，被许野悄悄刻在修理铺墙上。
"2015年7月14日。
"两人异口同声。
铁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陈腐的空气涌出。
许野突然捂住林晚口鼻："闭气，有神经毒气。
"手电筒光斑扫过满地玻璃罐，林晚的呼吸喷在他掌心发痒。
许野的后背紧贴她前胸，机械心脏的震动像在敲摩斯密码。
"看地面。
"许野用脚尖点地砖，"跟着我的脚印走。
"林晚低头，发现每块砖都刻着零件型号——正是这些年他们一起修过的东西。
当她踩中"TS-03"的编号时，墙壁突然弹出全息投影。
"这是我爸？
"林晚盯着投影里穿白大褂的男人，"他在给谁做手术？
"画面中的无影灯下，少年许野躺在手术台，胸膛被打开，机械心脏正在接入血管。
许野突然关掉投影："剩下的别看了。
""我要知道真相！
"林晚抓住他手腕，战术手套被扯落，露出腕内侧的二进制纹身——翻译过来是"林晚"。
警报声骤然炸响，实验室深处亮起红光。
许野拽着她冲进通风管："第七区启动了自毁程序！
"管道里挤满变异蜘蛛，林晚的火焰喷射器卡壳。
许野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机械臂硬抗着蜘蛛的毒牙："数到三就往前爬！
""一..."林晚摸到他后背渗出的血。
"二..."许野的呼吸带着铁锈味。
"三！
"他徒手扯断通风扇叶片，晨光与碎玻璃一起倾泻而下。
他们跌进开满白芨草的山谷，实验室在身后炸成火球。
林晚的指尖拂过许野渗血的二进制纹身："这是什么意思？
""你名字的代码。
"许野握住她的手按在机械心脏上，"还有这个——"心跳频率突然变成熟悉的旋律，是她小时候常哼的童谣。
第七区的首升机掠过云端，许野摘下机械义瞳塞给她："里面有实验室的坐标，但...""这次一起面对。
"林晚把义瞳按回他眼眶，"再敢自己当英雄就烧了你的机车。
"暴雨突然转晴，彩虹穿过山谷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林晚从口袋摸出二极管笑脸："修好它，我要听当年没说完的话。
"许野的机械心脏亮起蓝光，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星火："那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