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手掐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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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的老城区像口发霉的棺材,顾玄蹲在出租屋地上,膝盖抵着褪色的蛇皮袋。

水泥地面潮得能拧出水,他指尖捏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听着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是王婶的塑料拖鞋,吧嗒吧嗒踩着水洼,比平时重三倍。

"顾玄!

"踹门声炸响,门板撞在他后背,蛇皮袋里的破搪瓷缸"当啷"滚到墙角。

王婶的破锣嗓子穿透门板:"这个月房租拖了十七天,上个月水电费还欠着!

今天不搬,我就让锁匠换锁!

"顾玄没动。

他盯着墙皮剥落处渗出的青灰色霉斑,那些霉点歪歪扭扭,像极了八岁那年孤儿院院长掐他脖子时,指甲在墙上抓出的痕迹。

"废物就该死。

"老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指甲猛地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那是他偷偷把最后半块馒头塞给生病的小豆子时,被扇倒在墙根磕破的嘴唇。

"咔嚓",锁孔传来金属摩擦声。

顾玄抬头,看见锁匠举着新锁从门缝挤进来,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王姐说这屋要租给大学生,您赶紧吧。

"王婶叉着腰站在门口,花衬衫被穿得发亮,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呼吸晃荡:"小玄啊,不是婶子心狠,你这清洁工一个月才两千块,拿什么住?

"两千块。

顾玄低头看自己的解放鞋,鞋尖沾着凌晨扫街时蹭的水泥灰。

他弯腰捡起蛇皮袋,经过王婶身边时,那女人突然退后半步,皱着鼻子:"身上什么味儿?

跟老巷子里那股子腐味似的。

"老巷子。

顾玄攥紧蛇皮袋的手顿了顿。

七点的老巷还浸在晨雾里,顾玄的竹扫帚扫过青石板,沙沙声惊飞了几只麻雀。

他蹲在墙根倒垃圾时,扫帚尖勾到块硬物——半张拆迁许可证,边角被水泡得发皱,日期是2015年3月17日。

"轰——"推土机的轰鸣突然在耳边炸响。

顾玄猛地抬头,眼前的青石板变成了黄泥地,戴安全帽的男人举着扩音器喊:"赶紧搬!

明天强拆!

"他膝盖一软,后腰撞在墙上——那是面斑驳的砖墙,墙根有道水泥裂缝,正渗出暗红的水。

"咔!

"脖颈传来剧痛。

顾玄双手本能地去抓,却摸到一片冷得刺骨的青紫色——一只半透明的手穿透他的校服,指尖掐进喉结。

他瞪大眼睛,看见那只手的手腕处有道很深的割伤,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在他校服上晕开暗红的花。

记忆碎片像钉子般扎进脑子:安全帽下的脸,半边被血糊住;推土机的铁铲砸下来时,那个人扑过来推他,自己却被压在墙根;最后看见的,是一双布满灰尘的解放鞋——和他此刻脚上穿的,一模一样。

"救...命..."顾玄的声音细若蚊蝇。

他能听见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能看见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成黑白,能感觉到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住——是那道水泥裂缝里伸出的手,更多青紫色的手指正从砖缝里钻出来。

"砰!

"顾玄用尽最后力气撞向身后的砖墙。

额头磕在砖头上的瞬间,血滴顺着脸颊滚进衣领,落进墙根的水泥裂缝。

"滋——"整条巷子的路灯同时爆裂。

顾玄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突然浮现的金色面板,瞳孔剧烈收缩。

面板上的字迹像用金线绣的:天师系统激活中...检测到宿主处于濒死状态,推荐应急术法:劣质黄符(成功率17%)"黄...符..."顾玄颤抖着摸向裤兜——那是他前几天在废品站捡的,摊主说这是道士做法用剩的,他图个吉利才收着。

符纸刚拿出来,面板突然跳出一行血字:检测到宿主鲜血激活,劣质黄符进化为初级镇鬼符(成功率89%)鬼手掐得更紧了,顾玄能看见那鬼的脸从虚空中显形:三十来岁,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死死盯着他的解放鞋。

"去***!

"顾玄嘶吼着将符纸拍在鬼手上。

黄符瞬间浮现金色纹路,像活了般缠上鬼手,鬼的尖叫刺得他耳膜发疼。

青紫色的雾气被符纸吸进去,鬼手"啪"地碎裂成光点,顾玄捂着脖子重重咳嗽,鲜血溅在符纸上,将"镇鬼符"三个字染得通红。

"咚。

"有东西从水泥裂缝里滚出来。

顾玄眯眼望去,是半顶带血的安全帽,帽檐内侧用红漆写着"李建国"。

他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帽檐,眼前的金色面板再次浮现:"术法熟练度+15"顾玄盯着面板,喉间的血腥气突然变得甜腻。

他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符纸,又看了看地上的安全帽,嘴角慢慢勾起来——比王婶的金链子还亮的光,在他眼底晃了晃。

老巷的风卷着晨雾吹过来,顾玄蹲在血泊里,把安全帽塞进蛇皮袋。

远处传来环卫车的鸣笛,他拍了拍裤腿的灰,弯腰捡起扫帚。

"下一个月房租..."他低笑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该涨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