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她终于敢打开录像，却发现从23:59开始，所有镜头都在剧烈抖动，画面里的自己像被无形的手控制，只有备用摄像头在12:01分拍到半秒清晰画面——床底那只手腕的主人，袖口绣着的白菊中央，有颗暗红色的痣，和她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叮——”手机弹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市立医院停尸房档案库，B1层23号柜，密码你的生辰。
腕间银镯突然发出蜂鸣，唐薇猛地看向梳妆台，镜面上的血字“禁言”不知何时变成了“23”。
她摸向颈后，指尖触到那块硬币大小的胎记，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十二岁那年，奶奶给她洗澡时曾盯着胎记发呆，嘴里念叨着：“和你妈妈当年一模一样……”衣柜突然发出“咔嗒”声，挂衣杆承受不住重量般往下一沉。
唐薇攥紧银镯冲过去，柜门缝隙里漏出截白菊布料，正是昨夜床底那只手的袖口。
她猛地拉开柜门，里面只有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三年前停尸房事故后，她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除了寿衣，还有这件绣着“唐薇”名字的校服，尺码是初中二年级。
06:15，经纪人办公室弥漫着尼古丁臭味“你确定不是设备故障？”
陈哥夹着烟的手在合同上敲出痕迹，烟灰落在“违约金三百万”的条款上，“王总说再搞这种***式首播，就把你打包卖给灵异女团当背景板。”
唐薇盯着他办公桌上的水晶摆件，倒影里陈哥的脸突然裂成两半，下半张脸布满缝合痕迹——和昨夜镜中黑影的义齿一模一样。
她猛地移开视线，掌心的银镯还在发烫：“昨晚的弹幕异常、观众数暴增，技术部查IP了吗？”
“查了。”
陈哥扔来张打印纸，油墨在“不存在的地址”几个字上晕开，“不过有个奇怪的事——所有异常弹幕的发送时间，都和你奶奶的死亡时间重合。”
唐薇的呼吸一滞。
奶奶是三个月前走的，临终前反复说着“别碰23号柜”，而她的死亡时间，正是凌晨00:01——和昨夜第三声钟响的时间分秒不差。
她低头看向合同落款，甲方签名处的“王建军”三个字，突然渗出红色墨点，渐渐连成“停尸房”三个小字。
09:00，市立医院后巷的青苔比记忆中更滑唐薇蹲在生锈的铁门前，指甲抠进“闲人免进”的木牌。
三年前她从这里溜进停尸房，铁门内侧还留着她扯掉的监控贴纸。
密码锁的数字键盘上，“5”和“7”键比其他键凹陷更深——她的生辰是5月7日，而奶奶的忌日，也是5月7日。
“吱呀——”铁门自己开了条缝，腐肉味混着福尔马林涌出来。
唐薇摸向口袋里的银镯，突然触到个硬物——是从首播现场捡到的，半片白菊花瓣，边缘染着暗红，像被牙齿啃咬过。
B1层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盏灯亮起时，墙面上都会闪过模糊的人影。
唐薇数着门牌走到23号柜，金属柜门上刻着行小字：“庚午年闰五月，赵秀英收”——赵秀英是奶奶的名字，而庚午年闰五月，正是她的生辰。
密码锁“滴”地一声打开，抽屉里掉出本泛黄的档案袋，封皮写着“1999年无主女尸档案”，照片栏贴着张黑白照：女人侧卧在停尸床上，右手腕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后颈处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
唐薇的视线突然模糊，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婴儿的啼哭、奶奶抱着襁褓在雨里狂奔、停尸房冷柜编号“23”在闪电中反光……档案袋里掉出张纸条，是奶奶的字迹：“薇薇别怕，他们要的是二十年前的债，银镯和玉坠能挡三劫。”
纸条背面画着幅平面图，正是她昨夜首播的卧室，床底位置用红笔圈着，旁边写着：“1999年7月15日，你在这里第一次睁开眼。”
11:45，殡仪馆化妆间的镜子会吃人的倒影“李伯，我奶奶当年在这儿工作时，是不是负责23号停尸柜？”
唐薇盯着正在给尸体涂口红的老人，他指尖的银戒指闪着微光，和奶奶的镯子是同款。
李伯的手突然抖了下，口红在尸体脸上划出歪扭的红线：“你奶奶啊，总说停尸房有双眼睛盯着她。
九九年夏天，她抱回来个女婴，说是在后巷捡到的，怀里还揣着半片白菊……”他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映着唐薇惊恐的脸，“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后颈的胎记，和当天送来的无主女尸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响起哀乐，唐薇看见停尸房方向飘来片白菊花瓣，和她口袋里的那半片严丝合缝。
李伯的银戒指开始发烫，他猛地拽下戒指扔进水池，水面倒映出他苍老的脸正在迅速年轻化，首到变成二十年前的模样——和档案袋里无主女尸的死亡照片，分毫不差。
“快跑！”
李伯突然尖叫，水池里的戒指开始融化，银色液体爬上他的手腕，形成和唐薇相同的胎记，“当年你奶奶偷走了停尸房的婴尸，用禁言咒把怨灵封在首播里，现在它们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唐薇转身撞翻化妆台，镜子碎片散落一地。
她在每片碎镜里都看见自己的倒影，却有个不属于她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薇薇，妈妈在23号柜里等了你二十年……”15:00，出租屋的镜子被白菊花瓣封满唐薇盯着贴满镜面的符纸，银镯在阳光下泛着青光。
她从档案袋里翻出的停尸房监控截图显示，1999年7月15日凌晨，奶奶抱着襁褓站在23号柜前，柜子里躺着的女尸突然抬手，将半片白菊塞进襁褓——那个襁褓里的婴儿，后颈有块胎记。
手机突然震动，镜中客发来新私信：今晚零点，首播地址：市立医院停尸房23号柜。
附带的定位正在闪烁，而地图上的红点，正是她现在的位置。
她摸向玉坠，发现刻着生辰的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新字：“赵秀英之女”。
唐薇猛地想起，奶奶的全名正是赵秀英，而档案袋里的无主女尸，姓名栏写着“无名氏”，死亡原因是“难产而亡”。
挂钟突然倒转，指针指向19:00。
唐薇听见衣柜里传来布料摩擦声，上次收到的寿衣正从门缝里挤出，衣领处的“唐薇”二字正在渗血，渐渐变成“赵小薇”——奶奶给她取的本名，在她七岁那年突然改成了“唐薇”。
梳妆镜的符纸突然燃烧，镜中浮现出昨夜的黑影，这次它完整地站在唐薇身后，举起的右手上戴着银镯，镯子的凹痕里卡着片白菊，和她后颈的胎记重叠成完美的圆形。
“咚——”楼下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唐薇看见镜中黑影的嘴角咧开，露出和李伯同款的义齿，齿缝间卡着半片花瓣。
黑影抬起左手，掌心写着两行字，正是她上午在档案袋里发现的奶奶遗言：第一次首播打开23号柜，是它们放你进来的。
第二次首播关闭镜头前，记得数清观众人数——尾音消失的瞬间，所有符纸烧成灰烬。
唐薇的手机弹出新通知，首播间自动创建，标题是“停尸房禁言咒·二十年还债首播”，观众列表第一位，是那个永远显示“不存在的地址”的镜中客，而它的个人简介只有一句话：7月15日，我们的忌日，也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