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惨死
一声冰冷的怒吼，穿透了矿坑深处污浊沉闷的空气。
“都给我滚回去干活！”
监工巴顿！
他带着几个手持皮鞭、满脸横肉的下属冲了进来，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煞气。
就是他，刚才轻描淡写一鞭子，就结果了那个发狂兽人的性命。
啪！
啪！
鞭子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爆鸣，狠狠抽在几个还在地上抢夺面包渣的矿奴身上。
血珠飞溅。
哀嚎和求饶混杂在一起，矿坑里的绝望几乎要滴出水来。
“一群废物！”
巴顿的视线像刀子刮过每一个哆嗦的矿奴，最后定格在远处地上那道模糊的血痕——兽人尸体被拖走时留下的。
“再敢偷懒闹事，下场就和他一样！”
唾沫星子随着咆哮喷溅。
“都给我听清楚了！
这黑雾山矿场，现在归狮心公国所有！”
“你们挖的每一块魔能晶矿，都属于公爵大人！”
“谁敢耽误产量，就一个字——死！”
声音在狭窄的矿道里冲撞，带着血腥气和绝对的威压。
“外面那些该死的雄鹰公国杂种，像饿狼一样盯着这儿！”
“魔能晶矿！
比你们这些贱奴的命加起来都他妈值钱！”
“挖！”
“今天的份额挖不完，谁也别想吃饭！
都得饿死在这！”
矿奴们像被狼驱赶的羊，缩着脖子，捡起工具，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
叮叮当当……沉闷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掩盖了刚才的血腥。
艾尔德抖得像风中落叶，脸色惨白，他蹭到李清玄身边，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
“清玄兄……看见了吗……巴顿……他就是个魔鬼！”
恐惧快要将他吞噬。
“我们必须走！
现在就走！
马上！”
他猛地抓住李清玄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躲进旁边一块更深的岩石阴影里。
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似乎能提供一点点可怜的慰藉。
“清玄兄，得想办法逃出去啊！”
艾尔德双手死命搓着，指节发白，声音带上了哭腔。
“再待下去，不是饿死累死，就是像刚才那两个一样被打死！”
李清玄轻轻挣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
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
周围的敲击声成了最好的掩护。
“什么？”
艾尔德声音拔高一瞬，又猛地压低，几乎贴着李清玄的耳朵，“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你以为逃出去，就安全了？”
李清玄反问，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他望向矿道入口的方向，那里有火把的光和晃动的守卫人影。
“黑雾山脉是狮心公国和雄鹰公国抢夺的前线，外面全是军队和探子。”
“我们两个，手无寸铁，连斗气魔法都不懂的奴隶，就算跑出这个坑，能在外面活几天？”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
“何况，这里挖的是魔能晶矿。”
“战略物资，狮心公国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守卫只会越来越严。”
“刚才想跑的下场，你也看见了。”
死亡的寒意重新攫住了艾尔德。
“那……那怎么办？”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眼神空洞。
“难道……真要死在这儿？”
李清玄没回答。
他只是重新举起铁镐，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岩壁。
每一次挥动，体内那微弱的真气便跟着流转，《天地一炁》功法自行运转。
周围空气和岩壁深处，稀薄却纯净的异种能量被牵引而来。
穿越七天，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能量，即使它混杂着血腥和绝望。
这矿坑深处，定然藏着秘密。
或许就是那魔能晶矿矿脉的核心。
纳气境中期，还不够。
远远不够。
艾尔德看着李清玄平静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恐惧和绝望在他眼中蔓延，首至将他完全淹没。
黄昏来临，光线暗淡。
敲击声稀疏，工具落地的闷响和疲惫的喘息声取而代之。
夜幕降临。
几盏昏暗油灯摇曳，投下扭曲的影子。
矿奴们蜷缩在角落，像一堆堆垃圾。
鼾声、***、梦呓，交织成绝望的乐章。
李清玄盘坐在最深的阴影里，五心向天，运转《天地一炁》。
他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吸收着游离的能量。
岩壁深处传来微弱共鸣，一股更精纯的能量被牵引过来。
每一次呼吸吐纳，丹田气海中的真气就壮大一分。
微弱，却坚定。
一丝异响。
李清玄心中警兆突生。
他抬头，望向矿道入口。
一丝熟悉的，带着绝望和死寂的气息从那边传来。
是艾尔德。
李清玄睁开眼，眸子在黑暗中闪动了一下。
艾尔德像只受惊的耗子，蹑手蹑脚，借着岩石和阴影，一点点朝出口摸去。
手里攥着块尖锐的石头，似乎想用来防身。
动作笨拙，慌张，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李清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
艾尔德眉心那团浓得化不开的死气，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出声，也没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艾尔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黑暗里。
李清玄重新闭上眼，心神沉入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撕裂了矿坑的死寂！
紧接着，是皮鞭抽打皮肉的闷响！
还有巴顿冰冷残虐的咒骂！
“想逃？！”
“你这卑贱的蛆虫！”
“都他妈给我看清楚了！
这就是想跑的下场！”
所有矿奴都被惊醒，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
艾尔德被两个壮硕监工死死按在地上。
巴顿站在他面前，铁鞭上闪着淡淡白光——斗气！
灌注了斗气的鞭子，带着沉闷风声，一下又一下，狠辣地抽在艾尔德身上！
皮开肉绽！
血肉模糊！
艾尔德的惨叫渐渐弱下去，身体剧烈抽搐，像条濒死的鱼。
巴顿脸上带着狞笑，似乎还不解气。
他猛地抬起穿着厚重皮靴的脚，狠狠踩在艾尔德试图护住自己的胳膊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艾尔德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
涣散的瞳孔，在失去光彩前，似乎朝李清玄藏身的阴影瞥了一眼。
李清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纹丝不动。
艾尔德再无声息。
“哼！
不自量力的东西！”
巴顿朝地上那摊血肉啐了口唾沫，嫌恶地甩了甩鞭子上的血。
“拖出去，喂外面的野狗！”
两个监工面无表情上前，抓着艾尔德的脚踝，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向矿道外的黑暗山林。
整个过程，李清玄始终藏在阴影里，冷眼旁观。
宽大道袍袖口下，他的拳头己悄然攥紧，指节微微发白。
逃？
确实是死路一条。
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周密的计划，以及……一个更好的时机。
就在这时，李清玄心中警铃微响。
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向矿坑另一个角落。
那里的阴影在蠕动。
刀疤脸卡尔，那个“哀恸兄弟会”的恶棍，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卡尔正首勾勾地盯着他！
那感觉，像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