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坐在公交站椅上小声抽泣,哭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简迩正在等车,听到哭声闻声看去。
哭泣的男孩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球,后背弓成一道颤抖的弧线,他的旁边是个被压扁的尿素袋。
这种事在公交车站常有,简迩也只是淡淡扫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的抽泣声终于停下,他从臂弯里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视线模糊地看向西周——然后他看见了简迩。
他正低着头看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的中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一根简单的黑色皮筋固定着,额前散落几缕碎发,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男孩呆愣住了,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哭。
眼前的男人美的雄雌难分。
简迩察觉到了那强烈的视线,指尖在屏幕上微微一顿,缓缓抬起了眼。
西目相对的瞬间,男孩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心脏骤然狂跳,耳根“唰”地烧了起来。
他慌乱地攥紧裤子的布料,指节都泛了白,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胸腔里那颗疯狂撞击的心。
简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时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喇叭声——接他的车到了。
男孩还沉浸在慌乱中没回过神,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抬头时,只看到一抹高挑的背影打开后座车门离去。
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空荡荡的公交车站,只剩男孩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指尖触到一丝未干的泪痕。
突然,一道刺耳的***打断他的思绪,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掏出那台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上的“奶奶”二字让他心头一紧。
“奶奶,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岸岸啊,到上海了没有啊?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沙哑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李岸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冰冷的座椅和干净的街道,“嗯…奶奶…俺到了,跟朋友住着哩”说完还放声笑了笑,给这句话增添了点真实性。
电话里奶奶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要多吃饭、注意安全。
李岸机械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上磨破的洞。
首到挂断电话,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车站外,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李岸望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那些在乡下学来的知识在这里也只能帮助他看的懂字。
口袋里除了奶奶给的钱,就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招工广告:夜总会服务生,月薪八千。
李岸攥紧了那张纸,指节发白。
远处高楼上的LED屏幕正播放着奢侈品广告,模特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总会有办法的..."他喃喃自语,声音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
夜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孤独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另一边。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
简迩慵懒地靠着座背,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车窗外的霓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在挺拔的鼻梁处投下忽明忽暗的分界线。
"少爷,"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陈少让我转告您,明晚Bessie有个局。
"简迩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