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丹田破碎
空气里混杂着尘土飞扬和汗液蒸腾的热气。
助威的呐喊一波高过一波，声音大得能把天上的云都震散。
今天可是林家十年才搞一次的家族大比，热闹得很。
全场的焦点，都牢牢锁在演武场正中心那个挺拔的身影上。
林风。
这名字，在青云城里，提起来谁不知道？
他可是公认的头号天才。
这会儿的林风，身姿挺拔，少年人的锐气展露无遗。
手里的长剑发出轻鸣。
剑光骤然亮起，白花花一片晃眼，又灵巧得不行，带起阵阵风声。
每一次快得出奇的刺击，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格挡，都引得场外爆发出轰然叫好。
看台上，那些小姑娘扯着嗓子尖叫，声音尖锐，饱含着不加掩饰的崇拜。
“林风公子也太厉害了吧！”
“是啊，这剑法，神了！”
“他肯定拿第一！”
长老席那边，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胡须随风轻摆，也是捻须微笑，不住地点头。
脸上全是藏不住的欣赏和满意。
“这小子天赋真没得说，是咱林家未来的顶梁柱。”
“没错，有他在，林家以后差不了。”
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里，林阳也安安静静站着，看着台上那个浑身发光的身影。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好像真是为自己这位堂哥的表现高兴。
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僵。
他低垂的眼帘下，一抹阴冷的暗光悄悄闪过，快得抓不住影子。
就在林风一套快剑即将耍完，气势达到最高点，全场都憋着一口气等着看结果的那个当口。
变故，一点预兆都没有地发生了。
林阳动了。
他好像只是不经意地往前挪了半步，动作自然得跟调整个舒服的站姿没两样。
可就这半步迈出去的瞬间，他指尖极轻微地一弹。
一枚细不可察，闪着幽幽暗光的毒针，射了出去。
一点声音都没有。
速度快得吓人。
目标明确——正对着林风正在极速运转灵气的小腹丹田！
毒针上缠绕着一股让人心头发麻的震荡力道，凶悍得能摧毁一切。
那暗器，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护体灵气的薄弱处。
扎了进去。
针尖上那股恐怖的震荡力道，碰到丹田的瞬间，猛地炸开！
好似晴空霹雳在身体里爆响。
又似大坝被冲垮，狂暴的能量洪流蛮横地冲进林风的丹田气海，疯狂搅动。
“噗——！”
林风身子猛地一抖，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大锤狠狠砸了一下。
一大口热血，控制不住地从嘴里喷出来，在半空溅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手里握着的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旋转着砸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
剑身发出一声尖锐难听的悲鸣。
断了。
碎成了好几截。
这声音，像给天才的陨落敲响了丧钟，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所有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林风身子晃了晃，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发软，站不稳。
他的脸色，瞬间没了血色，白得吓人。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疼得钻心，好似被无数钢针在里面来回搅动、碾碎。
那片原本充满力量的气海，现在布满了裂痕，灵气正以一种吓人的速度往外泄。
身体里的力量，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流失。
身体迅速变得虚弱、空荡荡的。
演武场周围，那些震天的欢呼呐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了脖子。
一下子全没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场地。
短暂的安静后，窃窃私语声开始冒出来。
像潮水一样，从各个角落往外扩散，声音越来越大。
“咋回事？
林风公子怎么突然吐血了？”
“看他那样子……该不会是……丹田碎了吧？！”
“丹田碎了？！
那不就成了……废人一个？”
各种各样的视线，复杂的，疑惑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毫不客气地投射过来。
那些视线，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林风身上。
以前的羡慕，以前的嫉妒，以前那种高山仰止般的敬畏。
现在，都飞快地变成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嘲笑。
甚至带着点可怜。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一刻，林风体会得那么清楚，那么扎心。
那些以前围着他转，变着法儿巴结讨好的族人。
这会儿，一个个跟躲瘟疫似的，悄悄往后缩，拉开距离，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更有胆大的，己经忍不住开始落井下石，不大不小地嘲讽起来。
“啧啧，还以为是真龙天子呢，搞半天是条泥鳅啊。”
“练功都能练出岔子，看来这第一天才的名头，水分不小嘛。”
林风的心，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一点点凉透，冻得发硬。
呵，这帮孙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心里冷笑，嘴唇却抿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少女，姿态优雅地慢慢走了过来。
柳依依。
青云城多少年轻修士梦里的女神。
也是他林风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穿着流光溢彩的锦缎长裙，裙摆拖在地上，上面用银线绣着复杂的冰莲花纹。
脸蛋漂亮得没话说，却冷得像块万年寒冰，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的高傲。
柳家的几个长辈跟在后面，个个板着脸，神态倨傲。
柳依依一步步走到林风面前，站定。
视线正好与隐匿在人群里的林阳眼神对上，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眼神里满是赞赏。
如同奸计得逞一般与他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微微侧脸，瞥了一眼双手捂着丹田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林风身上。
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冷的，听不出半点以前的温情，甚至连点温度都没有。
看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个……碍眼的废物。
她白皙纤细的手里，捏着一纸有点发黄的婚书。
那是当年林柳两家长辈定下的婚约。
曾经，这桩婚事还被人津津乐道，说是天作之合。
“林风。”
柳依依的声音清冷，仿佛冬日的冰霜，毫不留情。
“今日，我柳依依，代表柳家，前来退婚。”
退婚的两个字，宛如惊雷，瞬间在演武场上炸响，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柳依依对众人的骚动毫不在意，依旧高傲而决绝。
她缓缓展开手中的婚书，声音逐渐提高，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
“你林风，狂妄自大，修炼不慎，导致丹田破碎，己然沦为废人！”
“如此废物，己不配再做我柳依依的未婚夫！”
“这门婚事，本就是当年看在你尚有几分天赋，我柳家屈尊降贵，施舍给你林家的颜面。”
“如今你价值尽失，这婚约，自然作废！”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上，抽走了他曾经的骄傲与自信。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幸灾乐祸。
“啧啧，昔日的天才，如此不堪一击。”
“这下可真是笑话，连个废物都不如。”
林风的身体微微颤抖，愤怒在心中翻腾。
他紧咬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却无暇顾及疼痛。
他抬头，死死盯着柳依依那张绝美的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你就这样对我？”
他低声咆哮，声音透着无奈与愤怒。
柳依依冷冷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讥讽道“好好享受跌落神坛的***吧，我的，林大天才——！”
几乎是一字一顿，生怕林风听不清一般。
话音落，她转身，示意侍女递上一个精致的玉盒。
玉盒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看似普通的黑色玉佩。
“这是你曾经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她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块玉佩，嫌恶地将其扔在林风脚下，玉佩应声而碎，西散飞溅。
“废物，也配与我并肩？”
这句话如同利刃，狠狠刺入林风的心底，羞辱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吞噬，然而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失控。
“可恶…”他咬紧牙关，牙齿咯吱作响，几欲碎掉。
“被退婚了，连个屁也不敢放，这就是第一天才吗？”
“笑死个人了，这种人也配称为天才？”
“垃圾赶紧滚出青云城吧，别给林家丢人了！”
围观的人群越发的兴奋，纷纷抢着嘲讽，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这种把昔日天才踩在脚底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就是废物的待遇嘛…！”
林风感受着丹田处的剧痛，那种破碎感让他体验到了无与伦比的绝望。
……一切就像早就计划好的一样，林风丹田刚被废掉，另一边，家族长老会就准备召开。
地点在林家那座象征权力的议事大厅。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主位上坐着林阳的父亲，二长老，面色威严，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风身上。
“林风，身为林家子弟，你不知谨慎，修炼冒进，如今走火入魔导致丹田破碎，沦为废人。”
二长老的声音冷酷无情，回荡在大厅内。
“此举，严重败坏我林家门风，令家族蒙羞！”
“经长老会一致决议！
即刻将林风逐出林家，废除其一切待遇，贬为看守西山废矿的杂役！”
“终生不得返回主宅！”
“二长老英明！”
大厅内响起一片附和声，那些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长老，此刻却换上了冷漠的面孔。
林风站在大厅中央，宛如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暗自明白，自己己成为家族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宣判结束，林风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推搡着往外走去，两人就像在急着扔一件垃圾。
“哼，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林家的财产，你一个废物，没资格带走任何一样物件！”
一个尖嘴猴腮的管事走上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扔给他一床破旧得包了浆的被褥，仿佛在施舍。
“看在你曾经也算个人物的份上，这床被子赏你了，赶紧拿着滚吧！”
林风心中的怒气几乎凝为实质，从事发到现在也才过去半个时辰，就要被扔垃圾一样扔出林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意识抚摸着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那是母亲失踪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终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林家，柳家！
等我再踏足此地之日，就是你们覆灭之时！”
他心中默念，目光坚定。
被押往家族后门，林风回头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青云城，心中满是悲痛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这片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