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肖笙蹲在天台的水泥围栏边，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
她盯着手里的草莓牛奶——塑料瓶因为一首揣在口袋里，己经变得温热。
这是学校小卖部最后一瓶，她趁着午休跑去买的。
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铁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
"又躲这儿？
"林悦掀开褪色的蓝色门帘，怀里抱着几本练习册。
她的刘海被雨打湿了，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
肖笙没回头，只是把牛奶往旁边挪了挪："班主任说你再逃课就要请家长了。
""彼此彼此。
"林悦在她身边蹲下，背靠着水泥围墙上。
风把雨丝吹进来，落在肖笙的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把牛奶塞给林悦："给。
""哇，还是温的。
"林悦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嘴角沾上一点粉色的奶渍，"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这个？
"肖笙别过脸："随便买的。
""骗人。
"林悦用肩膀撞她，"便利店明明在反方向。
"暴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们不得不往后退，挤在狭窄的屋檐下。
林悦的校服袖子湿了一半，贴在手臂上。
"冷吗？
"肖笙问。
林悦摇头，却打了个喷嚏。
肖笙脱下外套扔给她："穿上。
""那你呢？
""我不怕冷。
"林悦披上外套，袖口垂下来盖住她的指尖。
她突然凑近："肖笙，你耳朵红了。
""热的。
""撒谎，明明下雨天这么凉。
"肖笙不说话了。
她盯着远处被雨模糊的操场，那里有几个学生在冒雨踢足球。
林悦抬起牛奶盒，"咦"了一声："有东西。
"她从盒底抽出一张对折的纸条，己经被雨水浸湿了一角。
展开后，上面是肖笙工整的字迹：”明天还给你带“。
"这算什么？
"林悦笑出声，"订购单吗？
"肖笙伸手去抢："还我。
"林悦举高手臂："不给！
我要收藏起来，这可是肖大学霸的亲笔——"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纸条因为雨水和牛奶的浸润，字迹开始晕染。
"明天"的"明"字化开，变成一片淡粉色的云。
她们同时沉默了。
雨声填满了整个天台。
林悦突然说："班上那个张雪，昨晚偷跑出去跟外面的混混男朋友开房了。
"肖笙转头看她。
"你说，，"林悦用手指抹了抹纸条上的水渍，反而让字迹更模糊了，"我们会不会有那一天？
"足球场上传来进球的欢呼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哪一天？
"肖笙问。
林悦把纸条小心地折好，塞回牛奶盒："真正在一起的那一天。
"暴雨如注。
肖笙盯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沾了一小片草屑。
"你觉得什么样才算真正在一起？
"肖笙问。
"至少你不会在我每次靠近的时候都显得犹犹豫豫。
"肖笙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肖笙。
"林悦突然喊她。
"嗯？
""你会不会..."林悦的声音很轻，"会不会想跟我在一起？
"雨打在铁皮屋檐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
肖笙的心猛然一颤。
她想说"会"，想说"每一天都想跟你在一起"，但最后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林悦："擦擦脸，全是雨水。
"林悦接过纸巾，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回答我。
"肖笙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不会。
"她说。
林悦松开手，笑了："骗子。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肖笙的口袋："给你的。
""什么？
""等放学你到家再看。
"林悦站起身，把空牛奶盒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走了，下节课是灭绝师太的英语。
"她跑向楼梯口，突然又转身："喂，肖笙！
"雨幕中，她的身影有些模糊。
"如果——"她的声音被雨声冲散，"如果我说我执意要求，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肖笙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下来。
"不会。
"她说。
林悦笑了，知道她又在撒谎，转身离开。
肖笙一个人在雨里站了很久，首到上课铃响。
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个信封——厚厚的，边缘有些锋利，像是装着照片之类的东西。
那天之后再也没见到林悦，好像肖笙身边从没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