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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尤为清晰,殿内烛火也有了感应似的摇曳起来,将前来开门之人的身形映在门上,影影绰绰的。

“何人?”

“半夜不歇,找本尊有何事?”

门内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倦意,甚至问完后还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而,就是这如冬日清雪般的声音,令门外的沈虞不由得紧张起来。

“师尊……”他低声唤着的同时,殿门开了。

晚风掠过,吹的江道尘额角发丝飞扬,他身着雪白色衣衫,一只手撑着殿门,另一只手端在身前,月光落在他雅致的五官上,映出几分憔悴来。

沈虞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死前最后的记忆画面,如同一块巨石朝他狠狠地袭来。

风卷云涌,骤雨倾泻,思过崖上,死尸遍地,雨水和血水交织成片,如肆意生长的妖冶之花,刺眼致命,然而在这尸山血海中,江道尘便是着一身雪白的衣衫,抱着他满身是血的尸身,像失去了至宝一般痛哭流涕……“是你啊。”

“何时醒的?

咳咳——”江道尘掩着嘴巴轻咳了两下。

沈虞回过神来,瞧着他病恹恹的模样,蹙着眉头上前搀扶道:“师尊,你身子怎么这般虚……”话还没说完他便住了口。

因为他在搀扶的时候感受到江道尘身上灵力欠乏,他知道,这正是为了救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无妨,进来说。”

江道尘拂掉沈虞的手,转身回殿内。

主殿内陈设依旧,临窗桌案上的香炉青烟袅袅,明明灭灭,散着淡淡的崖柏香,床前烛台上的烛火己燃过大半,烛泪顺着弯曲蜷缩的烛芯滴在了烛台上,最后堆积成如珊瑚礁般的褶皱,窗子是敞开着的,偶有风钻进,烛火便跟着好一番雀跃。

沈虞担心夜风寒锐,关闭了窗户。

回转身时,江道尘正坐在床上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他本想先关心师尊的身体,但他却没忘前来的目的,是要确认江道尘到底是不是他要寻找的那位故人!

于是……他几步跨过去。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这是何意?”

江道尘眸子微怔。

“师尊。”

“七年前你去过龙泉是不是?”

“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对不对?”

沈虞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原是七年前的夏日,龙泉村闹了一场瘟疫,疫病灾祸,来势汹汹,疯起肆虐,整个村子短短几日便死伤过半,惨不忍睹。

当时沈家才刚到龙泉村安身不过半月,偏生他家并没有遭受疫病侵害,村民们束手无策便言称疫病就是他们家带来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村长更是请来大祭师做法,并联合多名村民将沈家团团围住,欲将其烧死屋中。

***,火光冲天。

浓重的烟灰催命般的往一家三口的口鼻内钻,沈天华和蓝姝别无他法,只能用整个身体将年幼的沈虞护起来。

烈火的燃烧声、房梁的断裂声、村民的喝彩声、父母痛苦的哀嚎声……所有声音交织着灌入沈虞的耳中。

无助、失望、恐惧、愤恨。

就在烈火即将吞噬一切时,一道金光劈开所有残垣断壁,逆光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着雪白长衫、手执银剑的白发男子。

沈虞被烟灰和热浪呛的意识模糊,全然看不清楚那人是何样貌,亦不知年岁几何。

他只记得他死死抓着那人衣角,一遍遍的重复着:“救救我们……”而后,便昏死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己是两日后的深夜。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周围更是静的可怕。

他蜷缩在一处角落,努力睁眼去看周围,心中疑惑着,纵使是深夜也不该一丝光亮都没有。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他失明了。

“抱歉,没能救下你的父母。”

这是那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年仅十岁的沈虞在几日内接连遭受巨变,当得知自己父母为了保护自己死于大火之中后,终于承受不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他哭了三天三夜。

那人便陪了他三天三夜。

……思绪回溯,沈虞又向前跪爬了两步,如当年那般抓起江道尘的衣角紧紧攥着,扬着脑袋红着眼眶:“师尊,你就是我的恩人是不是?

我找了你许久,真的找了你许久……”“你认错了,本尊从未去过什么龙泉,不是你要找的人。”

江道尘眸色忽地沉了下来,他否认的同时将沈虞的手用力的拂掉。

沈虞眼里闪过些许的失落。

想到他死前最后的画面,那白衣白发、清尘脱俗又带着几分疏离的谪仙模样,如烙铁般是印刻在他灵魂上的。

他是不可能会认错的。

“你就是他。”

沈虞坚定的继续说道:“当年是你从火中将我救出,也是你替我葬了我的双亲,更是你陪着我度过了月余的黑暗时刻,你照顾我,陪伴我,后来我眼睛渐渐好转,可你却突然离开了,恩人,我真的找了你好久。”

“本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道尘有几分不耐烦,甚至恼怒。

“师尊,你为何不承认你就是他。”

“出去。”

“师尊……”“沈季安!

本尊让你出去!

咳咳——”江道尘怒吼了一声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看着他肩膀不停的抖动,沈虞急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师尊,你别动怒,弟子、弟子出去就是了。”

他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吐血的声音。

“师尊——”沈虞立刻跑回去扶住江道尘。

递过去的水杯内满是血水,雪白的衣衫上也开出几朵妖艳的花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又是一阵懊悔内疚。

明知道江道尘为了救他耗费了许多灵力,还偏要在他最虚弱的时候逼问他。

他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他己然重生回来了,也己然知晓了就是他。

来日方长。

总会有机会弄个清楚明白的。

烛台上的蜡烛即将燃尽,佝偻弯曲的烛芯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沈虞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扶着江道尘躺下,静静的守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