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台交易
苏晨的太阳穴随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抽痛，手机屏幕上裂痕恰好将比特币价格切成两半——左眼看到的是11,320美元，右眼却是正在消逝的13,572美元。
"苏先生？
"穿深灰西装的男子将合同推到他面前，袖扣泛着冷冽的银光。
这是凌晨西点的住院部走廊，消毒水气味中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苏晨认出来人颈侧那道蜈蚣状疤痕，正是十年后掌控暗网交易市场的"赵蜈蚣"。
"房产估值比市价低15%。
"赵经理的钢笔在违约条款处画圈，"但我们可以免去验资流程。
"晓玥的咳嗽声从病房传来。
苏晨盯着合同上"48小时放款"的字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裂痕。
那些蛛网状的纹路正在缓慢生长，最新裂痕恰好刺穿屏幕上的时间显示。
林雨柔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苍白的脸陷在羽绒服毛领里，手里攥着CT报告单，睫毛上还挂着夜露。
苏晨迅速用病历本盖住合同，这个动作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你又要抵押房子？
"她声音很轻，像把手术刀在纱布上轻轻划过。
赵经理识趣地退到安全通道口，不锈钢门开合间漏进呼啸的北风。
苏晨望着妻子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2020年那个暴雨夜——她抱着晓玥的骨灰盒站在天台边缘，身后是倾塌的比特币矿场。
"这次不一样。
"他按住她发抖的手腕，发现她无名指戴着那枚铂金戒，"给我七十二小时，我保证......""保证什么？
"林雨柔突然笑了，眼泪却砸在CT胶片袋上，"七年前你说要给我买带画室的房子，五年前保证会陪晓玥过儿童节，三个月前发誓不再碰虚拟货币。
"她扯开胶片袋，肺部影像上的阴影像只狰狞的蜘蛛，"现在要保证治好连三甲医院都确诊不了的病？
"苏晨的喉结剧烈滚动。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晓玥的病要到两个月后才确诊为罕见性肺间质病变。
但现在CT影像显示病灶扩散速度加快了三倍，这显然与他的重生有关。
手机在掌心震动，比特币价格跌破一万大关。
赵经理发来加密消息：需追加10%保证金。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频闪，苏晨瞥见电子钟显示04:44。
"雨柔，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他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如果我说现在这个我，是从五年后......"怀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比特币交易所APP自动开启，K线图在裂纹屏幕里扭曲成DNA螺旋状。
林雨柔惊恐地后退半步——她看见丈夫左眼瞳孔深处有数字在疯狂跳动。
晓玥的尖叫刺破黎明。
苏晨撞开病房门时，监测仪正在发出刺耳鸣叫。
女儿小小的身体在病床上蜷成虾米，指尖死死抠着氧气面罩。
更诡异的是她手背上的输液管正在倒流，暗红的血液顺着针头回流到吊瓶里。
"时空污染警告。
"机械女声突然从智能手表传出，"因果律修复程序启动。
"林雨柔扑到床边按住报警器，苏晨却盯着女儿床头的电子钟——秒针正在逆时针旋转。
晓玥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闪过齿轮转动的虚影："爸爸，天台...第三个花盆..."这句话让苏晨如遭雷击。
在原本的2018年，他正是在医院天台第三个花盆底下藏了房产证。
但此刻，这个秘密本该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先生！
"赵经理幽灵般出现在门口，"保证金账户预警。
"比特币价格在此时跌破9000美元。
苏晨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金色倒计时：71:59:59。
他最后看了眼女儿发紫的嘴唇，抓起合同冲向安全通道。
天台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的刹那，寒风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
苏晨踉跄着扑向西南角的防腐木花箱，手指***冰凉的营养土里。
当摸到防水袋时，身后传来打火机擦燃的声响。
"看来苏总留了后手。
"赵经理的皮鞋碾过积雪，"不过您似乎忘了，2018年1月的比特币矿难提前了。
"苏晨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在原有时间线里，矿难应该发生在3月。
他颤抖着打开防水袋，却发现房产证变成了股权质押合同——甲方签名处赫然是他2023年的笔迹。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新闻："受东欧数据中心爆炸影响，比特币全网算力暴跌40%......""这不是巧合对吗？
"苏晨转身逼视赵经理，"你早就知道......"话未说完，对方突然扯开衬衫。
布满胸口的电子纹身正在闪烁红光，组成莫比乌斯环图案："时空管理局第三处监管员赵东明，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的瞳孔浮现幽蓝的数据流，"由于您非法篡改B级时间锚点，现执行第一次警告。
"苏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晓玥的哭声穿透楼板传来，与手机里的爆仓警报形成诡异二重奏。
他突然抓起花盆砸向水箱，在爆裂的水幕中扑向赵经理。
两人翻滚着撞到天台护栏时，苏晨摸到了对方后腰的金属物体——那是把刻着∞符号的消音手枪。
"你知道为什么选天台交易吗？
"赵经理在他耳边轻笑，"2018年1月17日，这里会发生程序员跳楼事件。
"他的手指扣上扳机，"多完美的意外现场。
"比特币价格在此时跌至8120美元。
苏晨左眼的倒计时突然加速，视网膜烧灼般疼痛。
在濒死瞬间，他听见晓玥的声音穿透时空："第三个花盆...在左边......"枪响的同时，苏晨用尽力气撞向左侧护栏。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赵经理因惯性翻出栏杆。
在坠落前的刹那，这个时空警察露出诡异的微笑："我们会在递归函数里再见。
"苏晨瘫坐在雪水里，看着赵经理的手机在积水里闪烁。
屏幕上是正在撤回的200万转账记录，以及数十条来自不同时间的加密信息。
最上方弹窗突然跳出林雨柔的邮件：雨柔：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相信当他颤抖着点开附件，加密相册里全是晓玥的成长影像——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这些照片早该随离婚格式化。
最后一张照片拍摄于2023年平安夜，病床上的晓玥举着蜡笔画，上面是三个手牵手的小人站在齿轮拼图中央。
手机突然迸发强光。
比特币价格在裂纹屏幕里定格在8120美元，裂痕恰好将K线图截断在1月17日的位置。
苏晨爬向第三个花盆的真正位置，在挖出房产证的瞬间，听见楼下传来林雨柔的惊呼。
他趴在护栏向下望，看到赵经理的尸体正好砸在急救车顶棚。
更诡异的是，那具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据化，变成无数闪烁的二进制代码消散在晨雾中。
比特币价格开始反弹时，苏晨的视网膜倒计时变成红色：48:00:00。
他握着被雪水浸湿的房产证，突然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缓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