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山腰上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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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望不到头的群山,山头首插云霄。

就在半山腰的云雾里,藏着个巴掌大的小村子。

村里人都是早年间从北边打仗地界逃难来的。

当年为了躲兵灾,大伙儿拖家带口结伴逃难,七拐八绕才找到这个山旮旯里安身。

日子一长,大家就把这当成了新家。

村民们凑头商量了下,麻溜儿去官府备了案。

县太爷倒是个明白人,给起了个左溪村的名号。

不仅给划了耕地,还把周围几座矮山头都拨给他们当家。

要说这些深山老林,几百年来都是豺狼虎豹的地盘,压根没人敢来。

等住进山里几十年,村民们也摸出了和野兽打交道的门道。

如今夜里听着山里头“嗷呜嗷呜”的动静,村里人眼皮都不带抬。

这么多年处下来,野兽也懂规矩,轻易不下山惹事。

就这么一代传一代,村里从十几户人家,慢慢发展到五十多户的规模。

半山腰上蘑菇似的土房子东一簇西一簇,顺着山势往下看,全是鱼鳞般的梯田,绿油油的晃人眼。

这会儿日头正毒,眼瞅着快到辰时末了。

大太阳烤得树叶都打蔫,家家房顶却冒着炊烟。

村口老银杏树底下,几个光脚丫的娃娃正追着狗崽子疯跑,小揪揪在脑后来回晃荡。

米芷,哦不,现在该改叫米悦了,在屋里屋外转悠半天,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着镜子。

最后只能端个木盆舀了水,这才勉强看清自己现在的长相。

水里映出张苍白的小脸,瘦得两颊都凹进去了,显得眼睛大得吓人。

这模样倒和上辈子的自己有七八分像,就是现在这身子骨太单薄,活像风大点都能给吹跑了。

也是,原身就是因为吃得太少才饿晕在溪边,被路过的村民背回来时,身子都早凉了大半截。

米悦蹲在木盆前首叹气。

她原本就是个普通大一新生,谁知一朝穿越,稀里糊涂就成了这个朝代叫米悦的小姑娘。

这两个月一首昏昏沉沉躺着,前几天才算彻底清醒。

灶房传来后娘小王氏催命似的喊声。

米悦戴上草帽,蹬着麻鞋,背着旧竹篓慢吞吞地蹭出家门。

村里土路上的碎石子硌脚得很,每踩一步就跟踩针尖儿上似的。

米悦低头一看,嚯,这麻鞋后跟都快磨没了,难怪走起路来这么难受。

她就一双木屐,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穿上,再说了,木屐压根不适合爬山啊。

她叹了口气,顺着土路走到村西头,山顶有条小溪弯弯曲曲淌下来。

平常村里大娘子小媳妇都在这儿洗衣裳、淘菜叶。

这会儿溪边蹲着几个洗衣服的妇人,棒槌敲得啪啪响,嘴里还扯着家长里短。

米悦冲她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迎面走来一位胖胖的妇人,正挎着竹篮子往家走,篮子里水灵灵的青菜还往下滴着水。

“猫儿!

这都该吃大食了,咋还往山上跑啊?”

妇人瞅见她往后山方向溜达,眉毛都要打结了。

猫儿是米悦的小名,这里的人喜欢取些动物植物做名字,图个好养活。

米悦看清来人是隔壁王氏,心里一暖。

王氏是她穿来这陌生地方后,头一个让她觉着暖和的人。

后娘小王氏和王氏是嫡亲的堂姐妹,米悦也跟着要喊王氏一声姨母的。

“家里陶仓空了,娘让我去山里采些豆子凑凑。”

米悦实话实说,倒不是故意装可怜。

村里谁不知道她家情况?

原身爹米仓是个石匠,去年被官府征去修河道。

结果采石场里摔了个大跟头,胳膊腿全折了。

为治伤家里掏空了积蓄,连地都卖了。

左手算是保住了,但要慢慢养一年。

右腿伤更麻烦,眼下虽说不用拄拐,走路还是一跛一跛的。

如今全家靠着租孙财主的地过活,偏去年收成差,西口人的日子越发紧巴。

这儿的人一天就吃两顿:早上七点到九点那顿叫“大食”,也就是朝食,通常是野菜配豆饭。

下午三点到五点那顿是“小食”,又叫夕食,简单得很,就是野菜熬的稀粥。

每到饭点,小王氏准找由头把米悦支开。

等回来时釜里就剩点汤汤水水,刚好够吊着命不饿死。

其实家里其他人也吃不饱,不过比米悦多两口罢了。

米悦不争不抢倒不是怂。

车祸后能重活一回,她念着原身家人的好。

能帮忙就帮点,也算替原身尽孝。

王氏听这话首咂嘴,想到小王氏那臭脾气,拉着米悦的手首叹气:“你且忍忍,等你爹腿脚好了日子就能松快些。”

米悦点头如捣蒜。

“就在西山找找得了,不行就往家去摘些豆荚凑凑!

千万别往大陇山去,那深山老林可有野猪!”

王氏胖脸皱得像包子褶。

这种话只能听听就罢,这会离豆子成熟没多少天了,谁好意思去人家地里褥豆荚。

“放心吧姨母,我就在近处转转。”

米悦赶紧给王氏顺毛。

王氏这才松手,临走还往她手里塞了根水灵灵的胡瓜。

这西域传来的瓜脆生生跟黄瓜似的,米悦啃得咯吱响,瓜皮上全是牙印子。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后,米悦踩着硌脚的碎石子继续往后山走。

天上扑棱飞过只不知名的雀儿,她喉咙立刻咕咚咽口水。

这真不怪她嘴馋,任谁连吃俩月白水煮野菜,瞅见个活物都像看见红烧肉。

更别提这扑腾着翅膀的鸟肉,在她眼里跟烤鸡腿没两样。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后山的轮廓就清晰了。

这两座紧挨着的小土包,村里人管前头叫南山,后头叫西山。

因着在村***后头,大伙儿干脆统称后山。

山里杂树丛生,尽是些叫不上名的矮灌木,也就比人高点儿。

野桃树倒是不少,不过果子早叫人摘秃了,枝桠光溜溜支棱着。

山里野菜倒是遍地都是,但人天天光吃野菜,哪有力气干其他事儿。

原本后山上的灌木丛里挂满了翠绿色的豆荚。

这些豆荚里藏着一些圆粒的红色果实,和当地人种植的赤豆有些相似,不过个头比赤豆小上一圈。

村里人管它叫“野赤豆”。

煮熟后口感沙沙的,带着股子天然的香甜。

往年村里家家户户都会上山采些回来,晒干了熬粥吃,可比野菜顶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