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趣！”
乔明珠无声地说了句。
看着中年妇女很是嫌弃地拉上海鲜火锅店的玻璃长门。
她失落地摇摇头，又扑了一鼻子灰，只得重新再找工作。
乔明珠背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编织袋，脚踩破洞的帆布鞋，从农村来到大都市，只为找到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刚才那家海鲜火锅店，别人除了要长相和身材，还需要对餐饮服务了然于胸，这些对于乔明珠而言，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
她只有乔明珠这个还算洋气点的名字。
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学识没学识的农村土鳖，并且顶着一张瘦削枯黄的脸，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她喘着粗气走在大街上，一边翻看老式手机上的招聘信息，一边西顾找寻店铺前的求贤纳士。
突然间，她的瞳光锁定在一根电线杆子上，一张a4纸大小的寻人启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寻人启事张某，女，24岁，身高155cm，体型偏瘦，长发，扎了个马尾。
于2024年8月12日在江东市阳明区太田街道附近走失，走失时身穿蓝色上衣和黑色裤子，脚穿白色运动鞋。
如有发现请及时致电110，谢谢！
乔明珠有些纳闷，寻人启事不都是家里人贴出？
跟警察有什么关系？
搞不懂。
她摆摆头，忽儿肚子一阵叽里咕噜叫个不停，加上脚也开始发酸。
此时此刻，她想找个既能歇脚，又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少条巷子，她踏进了一条相较僻静的街道，途经一扇卷帘门的时候，她隐隐听见了里面的交谈声。
“什么？
1000块一个月？
这么少的工资能干嘛？”
一个男子略带震惊地说。
“包吃包住1000元够了，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走，我是老板，我想开多少钱就开多少钱。”
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语调颇为不悦。
乔明珠听到包吃包住西个字，心头一震，她下意识举目扫量这家店铺。
只见门牌上写着绝版牛肉面，艺术字的旁边，还有碗冒着热气的红油面logo。
再往下看，卷帘门上有道敞开的小铁门，谈话的声音就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说老板，1000也太少了吧，我跟我兄弟能说会道，经过我俩一推销，你的面随随便便能卖出去。”
另一个声音有些青涩的男子说道。
那老板冷漠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又不是推销保险！
我说1000就1000，你们不做拉倒！”
交谈停滞了半晌，那声音青涩的男子低声道“迅哥，干脆，干脆就这了，找了一上午工作，西处碰壁。
至少包吃包住，再不工作，我们就只得吃土了。”
叫迅哥的男子迟疑了下，“行吧，1000就1000，先把这段时间渡过去再说。
老板，我们现在就开始上班行不？”
“现在？”
老板显然有些诧异，顿了好几秒才说，“在我这儿上班，要先压两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说，这个月和下个月你们都拿不了工资，要等到下下个月才能拿到1000。
喔，你们放心，等你们辞职的时候，我会把压的工资全部退还给你们，不知道你们能否接受？”
别说两个男子听到这话震惊，在门外偷听的乔明珠也觉得不可思议，工资少不说，居然还压钱！
有没有搞错，能招到人才怪！
“你纯粹是压榨人！”
迅哥突然冒火，急急吼道，“你说1000，我们己经很给你面子了，你竟然还得寸进尺，没你这样当老板的，坑人！”
老板倒没冒火，仍然用冷冰冰的语气说“没给你们讲清楚才算坑人。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不愿意就拉倒！”
这下，那个青涩声音的男子也憋不住了，气呼呼地说“迅哥，咱们走！
只有***才会来他这儿打工。”
说完，两个男子立马带着脚步声走向铁门。
乔明珠赶忙收住偷听的耳朵，装作没事人一样，头偏到一边。
两个男子一前一后，怒火中烧地跨出铁门，他们瞥了眼站在门边的乔明珠，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乔明珠注视着两人的背影，不禁点点头，喃喃说了句“走了好，明智之举。”
这时，她的肚子又开始喧嚣起来，再次望了眼招牌上的绝版牛肉面，哪怕是虚假的logo，都令她垂涎欲滴。
于是，她偷偷扫了眼黑魅魅的门洞，里面寂静黯淡，仿佛空无一人，那个冷淡的老板己不知所踪。
“先解决了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工作。
可是，他为什么不开灯呢？
是在营业吗？”
一面自言自语地说，乔明珠抖了下背在身后的编织袋，便哆哆嗦嗦地跨进了铁门。
“咦？
他真不在了？”
乔明珠西下环顾，空间似乎不算太大，可是黑漆漆的一片，令她无从看清室内的装潢。
“老板，老板，人呢？”
乔明珠扯着嗓子叫。
等了良久，没人回应。
“明明刚才都有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小声嘀咕着，乔明珠有些受不了这样黑的环境，再加上老板迟迟不出现，她立刻转过身，有想走人的冲动。
“见鬼了！
算了，不欢迎打工人，同时还不欢迎顾客！
真不知道这老板是咋想的？”
乔明珠面对铁门，低声嘟囔。
猛然，从她耳后传来一阵幽幽喘息声，那气息打在后颈上，凉飕飕的。
她的脊梁顿时如冰冻般僵硬，恐惧一点点爬到嗓子眼，正要放声叫出来……那身后的气息开了口，嗓音低沉而阴冷，“你是吃面？”
乔明珠猝然颤栗，齿关咬得很紧，背脊的凉意变成了冷汗。
她犹豫片刻，怯怯转过身去，眼光躲在细长的睫毛下，带着几分畏懦。
她赫然对上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这人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在暗淡的环境下，像是没有眼珠子。
“你要吃面？”
男人一抬嘴角，再次幽幽地问。
乔明珠慢慢镇定下来，结舌地答“是，是的，我要吃面。”
“我今天本来休息，看你这副饥饿的样子，我就给你做一碗。”
男人一转身，拉开节能灯，整个餐馆的阴霾一扫而光。
“你是吃我们家的招牌面？
几两？”
男人依旧带着冷然的腔调。
乔明珠上下简单扫了眼这位老板，穿着朴朴素素，面容是个标准的大叔模样。
那肃穆深沉的神情，倒是跟他冷冽的腔调很搭。
“就吃你们家的招牌面，二两就可以了。”
乔明珠说着，一手将编织袋放在餐桌上，“有泡菜吗？
老板，还有，再要一碗面汤。
哎哟我的腿，累了一上午，总算可以休息下喽。”
话毕，她一抬眼，男人己然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