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农产品监管处那几年-第一章:初临岗位
过去十二年,他一头扎进畜牧兽医站,从青涩技术员摸爬滚打成副站长,经手的畜禽防疫档案摞起来比人还高,处置过猪瘟、禽流感等大大小小疫病数十起,愣是把管片儿内的牲畜死亡率压得比周边低整整西成。
那天阳光稀薄,他正蹲在猪圈角落给病恹恹的小猪仔打吊瓶,手机突然震得厉害,陌生号码来电。
“陈大宝同志吗?
恭喜啊,上级看重你的业务能力,提名你任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处处长。”
电话那头嗓音洪亮,正是组织部王主任。
陈大宝手一抖,药水顺着小猪脖颈滑落一地,他结巴道:“这……王主任,我一首在畜牧条线,对农产品监管不熟啊。”
“当年你刚进畜牧站不也两眼一抹黑?
不都干出花样来了?
明天上午九点报到,老地方,市农业局东楼。”
王主任没等回话便挂断电话,徒留陈大宝对着空响的手机发懵。
那晚,陈大宝对着镜子端详自己:鬓角冒起星星白发,眼底淤着熬夜看防疫手册积下的青黑,岁月刀在他宽厚手掌刻出道道老茧。
从畜牧到农产品监管,跨度像横跨两个星球,他满心惴惴。
次日,陈大宝提早半小时跨进市农业局东楼。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墙上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农产品合格率宣传片,画面里鲜嫩欲滴的草莓、金黄饱满的玉米闪得他眼晕。
乘电梯上五楼时,他攥紧手里的红头文件,指节泛白。
新办公室门牌锃亮,“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处”几个黑字威严庄重。
推开门,空调冷气迎面扑来,里面坐着五六个男女,年轻的低头刷手机,年长的戴着老花镜翻报纸,听见动静齐刷刷望过来。
“这位是陈处长吧?
欢迎欢迎!”
起身的李副处长头发稀疏,脸上堆满褶子笑,快步上前握住陈大宝手使劲摇。
另外几人也簇拥过来,有人端来泡好的绿茶,有人递上印着名字的文件夹,热情让陈大宝愈发忐忑,生怕自己会拖了这个新集体后腿。
简单寒暄后,李副处长带他熟悉环境。
办公室分两间,外间是办公区,六张办公桌摆成两排,电脑、电话、文件堆得满满当当;里间是会议室,长桌西周摆着皮椅子,墙上挂着全市农田分布图,红蓝标记密密麻麻。
陈大宝的办公室在最里头,十几平方米,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一排书柜,书柜上落着层灰,显然是前任走得匆忙。
“处里一共十二个人,老中青三结合。”
李副处长边走边介绍,“老张头快退休了,老好人一个;小林刚毕业两年,计算机厉害;还有老王、小刘……”陈大宝努力把名字和脸对上号,脑子却飘到新岗位职责上。
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处,名头听着唬人,实则千头万绪。
田间地头的农药和兽药残留监测、生产基地抽检、企业生产规范指导,样样都是良心活,出不得半点岔子。
开完简短碰头会,陈大宝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阳光透过百叶窗洒成斑驳光影。
桌上堆着两摞文件,一摞是历年农产品抽检报告,一摞是待落实的监管方案。
他翻开抽检报告,数字背后是沉甸甸民生:草莓农药超标 3%,黄瓜重金属残留 1.2%,牛蛙兽药超标5%,这些微小百分比落到具体家庭,就是一场灾难。
再看监管方案,从产地环境整治到产地准出制度,密密麻麻条款像迷宫,不知从何破局。
正出神,电话突然响起,是个慌张的女声:“陈处长吗?
办公室刚接到投诉举报说,附近张村菜农,今早给西红柿打完农药,邻居家小孩误喝了喷壶里的药水,现在送医院了,您快想想办法!”
陈大宝心脏猛地一缩,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赶到医院急诊室,走廊里挤满焦虑菜农。
出事小孩嘴唇乌青,正被护士推着做洗胃。
陈大宝顾不上多问,拦住主治大夫追问农药毒性、解毒措施,同时安排处里同事通知植保站专家赶来。
等小孩脱离危险,窗外己黑透,陈大宝后背被冷汗浸湿,手机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处里同事和上级领导。
坐在医院台阶上,望着救护车远去的尾灯,陈大宝突然想起十二年前初进畜牧站,也是被半夜急诊电话拽起,给高烧的奶牛接生。
那时他满心慌张,如今转战新战场,慌张又卷土重来。
可望着急诊室亮起的灯,还有病床上沉睡的幼童,他咬咬牙,暗下决心。
回家路上,街道两旁的水果摊灯火通明。
摊主吆喝声、顾客砍价声交织,陈大宝却听出不一样的门道:这寻常市井背后,藏着看不见的战场,他得变身为这场战役的领头人。
推开家门,妻子正哄儿子睡觉,见他满身疲惫,忙倒了杯温水。
陈大宝接过水一饮而尽,望着热气袅袅上升,心却比以往更踏实,因为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一份全新的责任,而这场农产品质量安全的保卫战,才刚刚拉开帷幕,未来必将充满挑战,但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多年积累的经验,一定能在这片新领域闯出一片天地,守护好百姓们舌尖上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