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雨巷里的停摆时间
青石板路泛着冷光,梧桐叶上的水珠正以每秒三滴的频率坠落。
她盯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链坠是枚镂空怀表,表盘永远停在2:17,指针交叠成道歪斜的分号“;”。
“晚星,又翘课了?”
便利店老板老陈探出头,塑料棚顶的雨水顺着他鬓角滑落,“你妈要是知道——”“我妈不会知道的。”
程晚星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怀表边缘。
七年前的暴雨夜后,母亲就成了户口本上的“失踪人口”,而她的世界从此被雨水封印:每当雨点砸落,时间就会像老旧钟表般卡顿,而重启后,总有17分钟的记忆不翼而飞。
雨滴突然变大了。
程晚星感到后颈发麻,这是异能发动的前兆。
她踉跄着躲进斑驳的骑楼,怀表在掌心发烫。
视野边缘泛起淡蓝色光晕,坠落的雨珠悬停在空中,像串被冻住的水晶项链——时间暂停了。
她熟练地掏出笔记本,用红笔在日期旁画下第七个分号。
每次暂停后,她都会用这种方式标记记忆断层,尽管从来没人能解释,为何这些分号总在暴雨后自动连成诡异的图案。
“滴答——”异常的声响从巷子深处传来。
程晚星抬头,看见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挂着块“砚时阁”的木牌,玻璃橱窗里摆满了老旧钟表,指针却都以奇怪的角度停滞着。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座青铜座钟,钟摆定格在分号的弧度上。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
程晚星怔住了。
停摆十年的怀表,指针竟在缓缓转动,银制表盘上,被雨水侵蚀的分号“;”此刻清晰得惊人,仿佛刚被刻上去的。
她鬼使神差地推开铁门,门铃发出细碎的叮响。
“雨天不营业。”
低沉的声音从堆满齿轮的工作台后传来。
穿白衬衫的男人正低头擦拭袖珍怀表,腕间的黑色纹身若隐若现——是道和她怀表上相同的分号“;”。
程晚星的呼吸漏了半拍。
这是她第七次在暂停的时间里“失控”,前六次,她总会在记忆空白后,发现兜里多了修复好的旧物:初中摔碎的钢笔、母亲遗落的耳环、甚至上周丢失的校徽。
而此刻,男人手中的怀表链,正以分号的形状垂落,链坠在静止的雨光中折射出彩虹。
“你能看见暂停的时间。”
她脱口而出。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映着凝滞的雨珠:“准确来说,是你暂停的时间。
程晚星,十七岁,市三中高二生,时间暂停异能者,记忆断层17分钟,携带‘时光锚点’怀表——”他指腹划过自己腕间的纹身,“而我,是你的修时者。”
怀表的蜂鸣突然尖锐起来。
程晚星感到太阳穴刺痛,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碎片般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实验室调配深蓝色试剂,戴婚戒的男人在暴雨中紧握怀表,还有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砚时阁”门前,腕间手链闪着微光——“警告!
时间锚点不稳定!”
男人突然起身,工作台后的暗格自动弹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七块刻有分号的齿轮,每块都标着不同的日期,最近的一块正是今天。
他抓起块齿轮塞进程晚星掌心,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握住它,跟着我的呼吸——”程晚星的手链突然断裂。
怀表坠落在地,表盘应声而开。
她愣住了——原本空白的内盖,此刻竟刻满了细密的分号,每道划痕都带着新鲜的金属光泽,而最中央,是行极小的字:“2016.7.19,别相信穿白衬衫的男人”那是母亲失踪的日期。
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暴雨倾泻而下。
程晚星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橱窗里的青铜座钟。
钟摆开始晃动,发出沙哑的报时声,而男人腕间的分号纹身,正随着钟声明灭不定。
“第一次见面就打碎我的座钟?”
他弯腰捡起怀表,指尖划过内盖的刻痕,声音轻得像雨滴,“看来你母亲留给你的,不止是时光暂停的能力。”
程晚星攥紧掌心的齿轮,发现上面刻着“2:17”的字样,正是怀表停摆的时间。
她忽然想起,每次记忆空白后,手腕内侧总会出现淡蓝色的分号印记,三小时后才会消失——此刻,那个印记正在发烫,与男人的纹身遥相呼应。
“你到底是谁?”
她后退半步,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形成透明的帘幕。
男人递来张名片,“砚时阁”的烫金字下,印着行小字:“修复时间裂痕,承接记忆寻回”。
他嘴角扬起极浅的笑,镜片后的眼睛却藏着深海般的幽蓝:“沈砚,修时者。
你的怀表,其实七年前就该修好的。”
巷口传来救护车的鸣笛。
程晚星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站在便利店前,掌心紧握着块陌生的齿轮,而“砚时阁”的铁门紧闭,仿佛从未开启过。
她颤抖着翻开笔记本,发现第七个分号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他腕间的分号,是时光裂缝的钥匙”雨滴砸在怀表上,程晚星忽然注意到,表盘内盖的刻痕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掌心的齿轮还带着体温,齿纹间卡着片极小的金属碎屑,形状正是道分号“;”。
梅雨季的第八天,程晚星站在“砚时阁”门前。
铁门缓缓开启,沈砚的白衬衫领口沾着齿轮油渍,腕间的分号纹身清晰可见。
他递出修好的怀表,链坠在晨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这次,要听听关于分号的故事吗?”
程晚星抬头,看见橱窗里的青铜座钟不知何时修好了,钟摆正以分号的弧度晃动。
而她手腕内侧,淡蓝色的分号印记再次浮现,与沈砚的纹身,在晨光中形成了某种隐秘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