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丘骨铃
厉寒川立在青丘山断崖前，脚下云海翻涌如沸汤。
三日前他在陆家祠堂沾染的龙怨，此刻正在经脉中灼烧出金色裂纹。
右臂龙爪不受控地撕扯岩壁，碎石簌簌坠入深渊。”
烬天子，你迟了。
“雾中传来环佩叮咚声，九条狐尾虚影扫开云霭。
青丘宗主苏无月斜倚玉辇，腕间白骨铃铛与厉寒川怀中残玉共鸣震颤。
他记得这声音——屠灭陆家那夜，荒坟下的狐尾也曾发出同样频率的震动。”
我要的东西。
“厉寒川甩出陆长青的头颅，那死不瞑目的眼珠突然爆开，钻出一条生有龙角的血蛭，”青丘窥天镜，换玄冥龙族藏身处的星轨图。
“苏无月低笑，尾尖卷起头颅抛给身后弟子。
那人掀开兜帽，赫然是陆家幸存者陆九渊。
少年机械地啃食蛭妖，嘴角淌下黑血：”厉前辈，您可知这蛭妖以何物为食？
“刀光乍起，陆九渊左臂齐根而断。
断肢落地化作灰烬，露出皮下青铜色的龙鳞。”
陆家余孽也配与我讨价还价？
“厉寒川踏前一步，龙爪捏住苏无月咽喉，”或者你想尝尝被同族炼成兵器的滋味？
“狐尾骤然绞紧他手腕。”
真粗鲁啊...“苏无月舔去颈间血痕，瞳仁裂成两道竖线，”三百年前你师父跪求我救你时，可比现在乖巧得多。
“窥天镜从她心口浮出，镜面映出厉寒川七岁时的模样：瘦骨嶙峋的孩童蜷缩在雪地，怀中紧抱半截玉佩。
盲眼老妪蹒跚走近，用最后一丝妖力凝成暖雾裹住他。”
凌霄子用《太乙剑谱》换我半颗妖丹，才吊住你这条命。
“苏无月指尖划过镜面，画面切换至老妪被厉寒川斩首的瞬间，”现在，该付利息了。
“血螭刀突然暴起，斩断三条狐尾。
厉寒川瞳孔金芒大盛，龙鳞己蔓延至锁骨：”利息？
你青丘一脉用活人魂魄喂养窥天镜，当我不知？
“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山腹内骇人景象——无数修士被狐尾贯穿天灵盖，吊在半空如人形风铃。
他们的眉心伸出银丝，连接着中央巨大的青铜镜台。”
这些都是你的故人呢。
“苏无月轻笑，尾尖勾起一具紫衣女尸，”比如这位...药王谷的小医仙，十年前还为你疗过伤。
“厉寒川记得那对梨涡。
他经脉爆裂那夜，少女彻夜为他施针，指尖沾满他咳出的黑血：”厉大哥，等治好你的龙怨反噬，我们去看江南桃花好不好？
“刀锋穿透女尸心脏，带出一串冰晶似的血珠。
厉寒川捏碎血珠，寒气瞬间冻结整座镜台：”苏无月，你犯了个错。
“龙爪刺入窥天镜，镜面浮现星轨图的刹那，厉寒川听见三百年前的对话：”师尊为何收留我这妖胎？
“”因为你的眼睛...像极了那位故人...“镜中凌霄子的剪影突然转头，口型分明在说：”快逃！
“太迟了。
陆九渊的断臂处爆出青铜锁链，穿透厉寒川右胸。
少年撕开人皮，露出覆盖龙鳞的真身：”厉前辈，您不该留陆昭宁一命。
“锁链上浮现血色咒文，厉寒川的龙爪开始崩解。
他瞥见苏无月腕间骨铃的纹路——与陆昭宁的玉佩同源，皆是玄冥龙族的”锁魂契“。”
原来青丘山...是龙族走狗...“厉寒川咳出金血，血滴在窥天镜上烧出孔洞，”但你们忘了...“血螭刀自爆刀鞘，碎片割断所有银丝。
被囚修士的魂魄哀嚎着涌入刀身，厉寒川的右臂在龙鳞剥落后重生，皮肤下浮出凌霄子刻下的镇魂符。”
我早己不是人。
“刀光淹没镜台时，厉寒川看见苏无月捏碎骨铃。
陆昭宁的哭喊声从铃铛碎片里溢出，与记忆深处那个雪夜重叠。”
哥哥...别杀昭宁...“血螭刀第一次停滞半空。
陆九渊的龙爪趁机穿透厉寒川腹部，挖出一截脊骨：”多谢前辈馈赠，这截龙骨炼成兵器，正好用来屠尽药王谷。
“青丘山崩塌成废墟，厉寒川跪在血泊中，手里攥着半枚染血的骨铃。
铃铛内侧刻着极小一行字：赠寒川，愿此铃护你百岁无忧。
——青嬅那是盲眼老狐妖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