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抢来的防护服裹紧了些，腋下夹着的培养管还在微微发烫。
翡翠色的荧光透过两层密封袋，在她胸前晕染出诡异的图腾——这玩意刚才差点烧穿了三层橡胶手套。
"别动！
"上方突然传来暴喝。
林小满猛地刹住脚步，五米高的垂首扶梯顶端，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正在架设脉冲网。
她舌尖顶住上颚，尝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静电焦糊味——这是地下城警卫队特制的生物电击网，去年在D区黑市见过，能把变异老鼠烤成焦炭。
"检测到非法基因物质。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红色扫描光束扫过她藏匿培养管的胸口，"根据地下城生存法第..."林小满突然仰头喷出一口血雾。
这是她十分钟前在仓库偷喝的消毒液，混合着老人腹腔里渗出的黑色菌丝。
警卫们的防护面罩瞬间糊满粘稠液体，尖叫声中，她抓住生锈的管道纵身一跃。
三十公斤的体重让她像只雨燕般掠过脉冲网边缘。
电流擦过脚踝的瞬间，整个地下城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
林小满在空中蜷缩成球，后背重重撞在下层平台的缓冲垫上。
培养管从怀里滑出，在即将坠落的刹那被她用牙齿叼住。
"见鬼的味觉..."她吐掉满嘴铁锈味，这是刚才撞破牙龈的血。
但真正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的，是培养管里散发出的气味——像暴雨后的竹林混着发酵过度的面团，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蜂蜜香？
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同样的翡翠色物质。
当时重病的女人喉咙里卡着血沫，却坚持要女儿用味觉记住这个："小满，这是你爸用命换来的..."地下城突然剧烈震颤。
林小满瞥见下方三百米处的C区种植园正在喷涌黑雾，那些变异菌丝己经突破了三级隔离。
她反手将培养管塞进防护服内衬，指尖触到胸口那道凸起的疤痕——那是八岁那年偷吃辐射面包留下的。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
原本规律的蜂鸣被拉长成扭曲的哀嚎，这是地下城最严重的生态污染警报。
林小满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整座种植城封锁前赶到十九层的黑市交易所。
但当她翻身爬进通风管道时，却发现这里早就有人等候。
陈永康的激光枪抵在她眉心，枪口还沾着新鲜的菌丝残渣。
"交出来。
"昔日的面包大师声音沙哑得可怕，防护面罩下双眼布满血丝，"那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
"林小满突然笑了。
她松开牙齿，让沾着口水的培养管落在掌心："您闻到了对不对？
这玩意和您现在用的酵母菌种同源，但多了一种...嗯..."她故意拉长尾音，"像是晒干的紫苏叶碾碎后混着海盐的味道？
"陈永康的枪口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少女捕捉到了，她知道自己赌对了——所有顶级面包师都是偏执的味觉动物。
"你不可能尝得出..."男人话说一半突然僵住。
林小满趁机掀开防护面罩，露出左眼下方那个花瓣状的胎记。
在翡翠荧光的映照下，淡青色的印记正在渗出细密血珠。
"三年前的地表辐射云。
"她舔掉流到嘴角的血，"我的味觉神经和视觉神经搭错了线，现在连电磁波都能尝出薄荷味。
"培养管被举到两人中间，"而这个，是二十年来第一个让我尝到甜的东西。
"整座地下城突然倾斜。
陈永康踉跄着扶住管壁，远处传来巨型水培架倒塌的轰鸣。
林小满趁机贴近他耳边："想知道当年燕京大学的火灾真相吗？
您导师死前护着的保险箱里..."男人的手掌像铁钳般扣住她手腕。
但这次激光枪调转了方向，对准的是上方正在渗漏的冷却管道。
"十分钟后这里会灌满液氮。
"陈永康扯开自己的防护服，露出胸口植入的银色芯片——这是种植城核心人员的定位器，"带我去见给你菌种的人，否则咱们就一起冻成包子馅。
"林小满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闻到对方身上传来浓郁的焦虑气息，像是烤焦的芝麻混着发霉的枸杞。
但更令她心惊的是芯片边缘的编号：XC-0723。
这是父亲实验室标本袋上的同系列代码。
"成交。
"她反手握住男人颤抖的手腕，"但您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当年的救世主酵母...现在会吃人？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诡异的蠕动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菌丝正从焊接缝里渗出，像无数条黑色蚯蚓般朝着培养管的方向疯狂生长。
陈永康的激光枪亮起灼目的蓝光，映出他惨白的笑容："因为它们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