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长,一脸横肉,络腮胡子像冬天屋檐下的冰棱子,眼神锐利得像能把人戳个窟窿。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昭华和张伯,活像审视两只待宰的羔羊。
“干什么的?”
队长粗声粗气地问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疑。
张伯佝偻着身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官爷,小的…小的是个流浪匠人,这是…这是小老儿的孙女。”
他指了指李昭华,眼神里满是恳求。
李昭华低着头,努力扮演一个柔弱的村姑,心里却把刘德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要不是这狗东西,她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吗?
要不是…唉,说多了都是泪!
队长显然不信张伯的鬼话,冷笑一声:“匠人?
流浪?
这年头,骗子比耗子都多!
通行令牌拿出来看看!”
张伯脸色一白,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掏出个所以然来。
李昭华心里暗叫不好,这要是被遣返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电光火石之间,李昭华脑筋急转弯,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官爷,”她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怯懦,“小…小女子…可以用射箭证明…”队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射箭?
小丫头片子,你还会射箭?
别逗爷爷开心了!”
李昭华也不恼,只是静静地从背后取下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铁长弓。
弓身黝黑,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像一头沉睡的猛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起哄,气氛轻松了不少。
李昭华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远处两棵摇曳的枯草。
那是巡逻队练习射箭的靶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模糊。
她缓缓拉开弓弦,精铁长弓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
弓弦绷紧,如同满月,蓄势待发。
“嗖!”
利箭离弦,划破夜空,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射中了两棵枯草的中心!
一箭双雕!
空气瞬间凝固了。
士兵们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
队长更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小丫头,真有两下子!
队长脸上的轻蔑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畏。
他翻身下马,走到李昭华面前,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好箭法!
看来…是我眼拙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暂存在营地保管吧。
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再归还。”
李昭华心里冷笑一声,暂存?
怕不是想私吞吧!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官爷!
多谢官爷!”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了存放弓箭的地点,心里己经有了盘算。
长安城门巍峨耸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守护着这座古老的都城。
进城后,张伯带着李昭华来到一处偏僻的客栈。
“丫头,”张伯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可知道,这次选秀…非同寻常?”
李昭华一脸疑惑:“哦?
有何不同?”
张伯压低声音,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曾有幸参与过皇家狩猎比武。
如今…这次选秀,正是选拔秀女兼武士的重要场合!”
李昭华心头一震,秀女兼武士?
这…“所以,”张伯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昭华,“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李昭华犹豫了,女子参军,闻所未闻。
“可是…我是女子…”张伯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昭华的肩膀:“规则从来都是用来打破的!”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目光落在了李昭华手中的弓上,低声喃喃道:“果然……是那把弓。”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个令人不安的背影。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怪叫,更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李昭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
那把弓,那诡异的眼神,还有张伯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让她心烦意乱。
这破长安城,看着繁华,底下却不知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她总觉得,自己就像误入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那把弓,就是蛛丝的起点。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什么烫手山芋吧?”
她小声嘀咕着,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咚……”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有人!
李昭华心头一紧,这大半夜的,谁会在她门外鬼鬼祟祟的?
莫非是……“丫头,睡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