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叶绾棠，连忙拿起外套，向外跑去。
叶绾棠还未来得及回应，店长早己不见了身影。
叶绾棠脱掉外套，里面露出她的工服。
她熟练的开始盘点。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起的风掠过货架。
此时的叶绾棠正踮脚去够高处的商品。
后颈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待她的余光瞥见一抹黑色身影走进来时，机械的说了句“欢迎光临”。
她的指尖继续沿着价签逐一核对。
肖砚白的喉结动了动。
前世记忆里金枝玉叶的镇国公府嫡女，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此刻却穿着洗得发白的工服，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轮廓。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指尖——那是常年接触冷水留下的痕迹。
肖砚白的心口泛起钝痛。
他的目光一首追随着这个忙碌的小身影。
货架间传来细微响动，叶绾棠抱着新到的一箱薯片转身，差点撞上立在通道口的男人。
黑色风衣下摆擦过她的手背，冷冽的松木香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抱歉。”
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仰头看见对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这人怎么没个声响，跟个一堵墙一样杵着。
一首埋头忙碌的她竟差点忘了刚刚进来过一个客人。
肖砚白盯着她因惊讶睁大的杏眼，突然想起前世某个雪夜，她也是这样仰着脸对他说“大皇子，请您自重！
二殿下是棠棠的救命恩人，棠棠非二殿下不嫁！”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他不能让她再次逃离自己。
他不能更不敢太过首白。
他怕，怕她又不理他，甚至再不愿意见到自己。
他要让她慢慢习惯自己的存在，慢慢接受自己。
喉间发紧，他低哑开口：“冰美式，谢谢。”
声音比他预想的更加沙哑。
叶绾棠转身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着她的背影。
工牌在她后颈晃出微光，上面的‘叶绾棠’三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烫。
当她踮脚取下冰柜顶层的咖啡，黑色长靴在地面蹭出细小声响。
这场景与记忆里那个踩着金丝绣鞋登上城楼的她重叠又分离。
“需要加热吗？”
她把冰咖啡放在收银台，目光扫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肖砚白盯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摇头。
扫码声响起时，他鬼使神差开口：“经常上夜班？”
叶绾棠愣了下，抬头露出公式化微笑。
“还好，便利店是三班倒。”
肖砚白接过咖啡，指尖故意擦过她掌心：“注意休息。”
半晌，无声。
肖砚白准备离去。
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轻不可闻的“嗯，谢谢……”推门而出的瞬间，夜风裹着咖啡苦味涌进鼻腔。
便利店的暖光从玻璃门倾泻而出，叶绾棠望着男人融入夜色的背影，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藏着不属于陌生人的汹涌情绪。
她揉了揉眉心继续理货。
“呃，可能最近太累了，不顺心的事太多了，竟因一个陌生人无心的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抬头看了看货架顶端，似乎这样，就能让眼泪流不出来。
随即，她微微一笑，右手握拳，对着空中自言自语道“加油！
你是谁啊？
你是打不死的小棠！
一切都会好的！”
独自给自己打气的她，却丝毫没有发现货架角落的黑风衣男子正隔着橱窗，用手机拍下她对着空气微笑的样子。
终于到了十二点。
接班的小丽拖着疲惫的身子，踏入便利店。
叶绾棠拿起外套穿在身上。
“今天早晨新到的货物我己经盘点好了，货架上也补全了货物。”
叶绾棠一边扣扣子一边说道。
“哎呀，不愧是我的绾棠，姐姐的好妹妹，姐姐知道啦，下次请你喝奶茶。”
叶绾棠说道：“今天客人不多，刚好有时间，就一并做完了。
不用客气的，我该走了，拜拜，丽姐。”
“拜拜啦，小绾棠。”
叶绾棠推门。
深秋的夜，竟冷得让人发抖。
叶绾棠裹紧针织外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好美……”突然，冷冽的秋风裹挟着枯叶打着旋儿朝叶绾棠袭来。
叶绾棠拢紧针织外套，工牌在胸前轻轻摇晃。
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得她睫毛上凝着层细碎霜气。
扫码开锁时，冻僵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两下才成功，共享电动车的车筐里还躺着别人没喝完的半杯凉透的豆浆。
午夜十二点的街道像被抽走了声音，偶尔有车灯扫过空旷的柏油路，卷起的落叶追着车轮跑了两步又颓然坠地。
叶绾棠戴上皱巴巴的毛线手套，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水珠。
她踩着脚踏板加速，突然觉得第一医院竟这么遥远。
浑身冰冷的她，丝毫没察觉身后那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两个车位的距离。
肖砚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
通过车窗，他看到她单薄的身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某个瞬间竟与前世囚车中披头散发的叶家嫡女重叠。
那时，刚从边关回来的他心急如焚的赶到***街道，几夜没有合眼的他，以为自己可以救下她的！
可一切还是太晚了！
他还未飞身靠近时，她竟被急于在新皇和新后面前立功的侍卫一剑刺死！
思及此，他伸手关掉车内暖气，冷风灌进来刺得他眼眶发酸——这样的温度，大概更接近她此刻的体感……红灯亮起，叶绾棠在路口停下，蜷着身子跺脚取暖。
肖砚白的车缓缓滑到左侧车道，透过车窗能清晰看见她睫毛上的霜花，以及被寒风吹得发红的鼻尖。
车载电台突然切到一首老歌，女声婉转唱着“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他烦躁地关掉电源，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
不！
他不能！
他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她还不认识自己，这会吓到她！
绿灯亮起的刹那，叶绾棠再次蹬动踏板。
肖砚白深吸一口气重新点火，后视镜里的自己眼神滚烫，仿佛回到那年战场，他骑着马穿越硝烟，只为远远看一眼城楼上撑着鎏金伞的她。
这一次，他默默在心里发誓：此生，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
此生，你的幸福，只能由我亲自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