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看见陈煜攥着退学申请书的手，骨节泛白如冰雕，她才确信那撕裂纸张的声响，正在碾碎他所有的未来。
“陈煜同学，这是你家长亲自签的字。”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既然家庭困难，还是尽早......"“好的，谢谢老师”陈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掉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汗衫。
沈雾秋这才发现，他最近总扣到顶的领口，是在遮掩什么。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沈雾秋冲进去时，退学申请己经变成碎纸机里纷飞的雪片。
陈煜猛地转身，后颈贴着的退热贴被冷汗浸得发皱——原来他昨天说"感冒请假"，是在废品站搬了一整天纸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雾秋抓住他冰凉的手腕，触到上面新鲜的勒痕。
记忆闪回上周他偷偷把助学金申请表塞进自己书包，笑着说“我的奖学金够花”，而此刻他母亲手写的“家中无力供养”几个字，正混在纸屑里打转。
走廊传来嬉闹声，几个同学探头张望。
“看，就是他！”
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进来，“听说他爸赌钱输光了，他妈让他去工地搬砖......”“还追沈雾秋呢，也不照照镜子......”陈煜突然甩开她的手，弯腰疯狂捡拾碎纸。
碎纸片割破指尖，血珠滴在"退学"二字的残骸上。
沈雾秋蹲下来按住他颤抖的手，摸到他校服内袋里硬邦邦的东西——是她上周随口提过想要的口红，拿出来时外面一层薄薄的雾，是被汗水赋上的。
“别退学。”
她的声音混着哽咽，“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有压岁钱，***也可以......”“够了！”
陈煜突然站起来，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他通红的眼眶里打转的不知是泪还是血丝：“你什么身份做这些事，这是我自己的事……”话音戛然而止，他抓起书包夺门而出，带倒的保温杯滚到沈雾秋脚边——正是她上个月送他的，杯身还贴着"陈煜专属"的卡通贴纸。
“你家里为什么不让你继续读书。”
“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他们都考上大学了，家里觉得有两个大学生己经很好了。
我父母就是打工的没办法供那么多人读书，我早点出来可以早点给我姐姐和哥哥赚点学费，而且你也知道学美术还蛮烧钱的”走廊尽头的光被乌云吞噬，沈雾秋捡起保温杯，发现夹层里还塞着半张工资单。
七月十七日，外卖送餐，实发1152元。
那根口红138，对于学生来说也是一笔蛮高的预算。
听陈煜同桌说他每个月给家里一千块，也就是说他每个月留在自己身上的不过几十块。
想到这里沈雾秋心里堵堵的。
——回到家——沈雾秋将手上的手串和口红以及之前陈煜送她的那些东西都装在一个盒子里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