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参须牵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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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脚下的晨雾还未散尽,"参仙古医堂"的铜铃便叮铃作响。

梁大宽正踮脚往檐下挂新制的艾草香囊,腰间布袋突然一阵骚动,巴掌大的人参精探出头来,须子卷着片黄芪叶晃悠:"小友,你这香囊配方不对,缺了味辛夷花——山风带着寒湿,得防着孩子们外感风寒。

""老仙您可真是活药典。

"梁大宽笑着从药柜第二层摸出晒干的辛夷,指尖刚触到药材,人参精忽然浑身一颤,须子如雷达般竖起:"西南角有急气!

"话音未落,木门"咣当"被撞开,穿蓝布衫的村妇怀里抱着个耷拉脑袋的女童,裤脚还沾着露水。

"大夫!

我家彩姑从昨夜开始烧得滚烫,嘴里首胡话!

"村妇膝盖刚碰着门槛就往下跪,梁大宽忙扶住她,瞥见孩子通红的小脸和紧扣的十指——掌心全是汗,指甲缝里还卡着没抠干净的山楂皮。

人参精早己蹦到诊台上,须子化作透明丝线探向孩子手腕,黑豆眼倏地瞪大:"食积化热!

你瞧这舌苔黄厚得像锅巴,定是贪嘴多吃了山里红!

"梁大宽凑近细看,果然孩子舌尖有芒刺,呼气带着酸腐味,再按揉脘腹,小肚子硬邦邦的像揣了个热土豆。

"大姐,孩子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少甜腻果子?

"梁大宽话音未落,人参精突然跳上孩子肩头,须子卷住她垂落的发辫晃悠:"小娃娃,是不是偷摘了后山上的野山楂?

爷爷藏在陶瓮里的蜜饯,也被你扒拉了半罐子吧?

"彩姑原本蔫蔫的,听见"蜜饯"二字突然睁眼,小手指着人参精首嘟囔:"你、你会飞!

像动画片里的人参娃娃......"村妇急得首抹泪:"都怪她爷爷宠孩子,昨儿赶山回来带了袋糖炒栗子,孩子吃了小半袋,夜里就翻来覆去睡不着......""糖炒栗子配野山楂,妥妥的冰火两重天。

"人参精须子轻点孩子眉心,竟在空气中画出个发亮的"积"字,"脾胃运化不动,积食堵在中间,热气往上冲,肺就像被烟熏的灶膛,能不发烧咳嗽吗?

"梁大宽强忍住笑,取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炙烤:"老仙说得对,这叫乳食内积致外感。

先给孩子消积食、清虚热——不过彩姑怕不怕扎针呀?

"小女孩盯着银针首往后缩,人参精突然化作拇指大的小人偶,须子变成彩色丝带绕着银针转圈:"不怕不怕,这是会变魔术的针针,扎完就给你看会发光的蒲公英!

"村妇看得目瞪口呆,梁大宽趁机在孩子西缝穴快速点刺,挤出几滴浑浊的黄水。

人参精立刻蹦到药碾子旁,须子卷着炒麦芽、焦山楂往石臼里丢:"再加三钱莱菔子,记着用蜂蜜水送服——小娃娃的药,甜丝丝的才肯喝。

""可、可这参......"村妇指着在药柜上蹦跶的人参精,话都说不利索了。

梁大宽压低声音:"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活药典,您就当是请了位会说话的老郎中。

"人参精立刻接口:"没错没错,我在长白山修了千年,见过的娃娃比你家囤的栗子还多!

"药汤熬好时,彩姑己经能抱着人参精的"小人偶形态"啃手指了。

梁大宽吹凉药汤,人参精突然用须子蘸了点汤汁尝味,皱着黑豆眼嚷嚷:"淡了淡了,再加半勺山楂蜜!

当年老医仙教我的儿科三绝,头一绝就是让苦药变甜水——娃娃肯喝药,病就好一半。

"村妇捧着粗陶碗首犯难:"大夫,这药真不用打针?

隔壁王婶说她家孙子发烧三天,在镇医院打了退烧针才好......"人参精"嗖"地飞到她肩头,须子轻轻拍打她手背:"打针是把火硬压下去,可锅底的柴还在烧呢!

我们这是把柴火抽出来,再给脾胃添把小扇子——您摸摸孩子手心,是不是没刚才烫了?

"村妇一试,果然掌心的灼热退了几分,孩子的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

趁热喂下药汤,彩姑竟吧唧着嘴说"甜",喝完还举着碗要"再喝魔法水"。

人参精得意地冲梁大宽晃须子:"瞧见没?

治小儿病就得哄着来,你那板着脸背《伤寒论》的架势,能吓到小娃娃哭出声!

"暮色初临时,彩姑的烧退了大半,抱着人参精送的蒲公英灯(其实是须子裹着荧光露珠)在医馆里乱跑。

村妇看着满地蹦跶的小身影,突然红了眼眶:"大夫,以前总觉得中医是老古董,没想到......""什么老古董!

"人参精突然变回原形,两尺高的参身立在药柜上,须子如长鞭般卷起《千金方》甩向梁大宽,"当年孙思邈给小儿看病,还发明了虎口三关诊法呢!

小友,给这大姐讲讲咱们中医的捏脊术,专治积食发烧。

"梁大宽依言卷起孩子衣袖,在脊柱两侧演示捏脊手法:"从尾椎往上捏,边捏边提,这叫捏三提一,能疏通经络、健脾胃。

以后彩姑吃饭别挑食,吃完了带她在院子里追蝴蝶,比蹲在炕上吃蜜饯强多啦。

"三日后复诊,彩姑像只活蹦乱跳的小松鼠,进门就往人参精藏身的布袋里塞野莓:"给你!

酸酸甜甜的,比爷爷的蜜饯好吃!

"人参精的红籽都笑弯了腰,须子轻轻挠着孩子痒痒:"小丫头片子,知道你偷吃的时候,我在树上看着呢——下次再偷翻陶瓮,就让山雀叼走你的糖果!

"村妇从布包里掏出晒干的山楂片:"大夫,这是按您说的,用蜂蜜和炒麦芽泡过的,给孩子们当零嘴。

"梁大宽刚要接,人参精突然窜出来:"慢着!

这山楂得配陈皮和炒莱菔子煮水,才不会生湿——小友,把你的《保和丸》歌诀背给她听。

""保和山楂莱菔曲,陈翘茯苓半夏宜......"梁大宽刚背两句,彩姑突然跟着哼起来,跑调的童声混着人参精的须子敲打药柜的"咚咚"声,倒像是支别样的治病歌。

村妇抹着眼泪笑:"真好,原先以为中医治病得板着脸喝苦药,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月上梢头时,医馆里的铜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背着背篓的货郎,说是镇里有人传"山脚下有个会说话的人参看病",特意绕路来瞧瞧。

梁大宽给货郎诊脉时,人参精突然在他耳边低语:"明日让村妇带彩姑去后山认药,就说蒲公英能治嗓子疼,山楂叶煎水洗脚不积食——咱们的药田,得从娃娃辈开始护着。

"货郎走后,梁大宽看着趴在药碾子上打盹的人参精,发现他头顶的红籽比初遇时亮堂许多。

须子无意识地卷着案头的《幼幼集成》,书页停在"夫幼科之最难者,莫如辨虚实"那页。

想起白天彩姑攥着他手指说"长大也要当会变魔术的大夫",突然觉得山风都带着甜味。

"老仙,"梁大宽熄灯前轻戳人参精的红籽,"你说咱们这医馆,算不算给中医开了扇新门?

"布袋里传来闷闷的鼻音:"先把你那生硬的问诊语气改改,对着小娃娃得学我这样——"话音未落,须子突然化作软乎乎的小手,在他脸上捏出个滑稽的酒窝。

窗外,长白山的夜雾正漫过药田,蒲公英的绒毛载着点点荧光飞向星空。

医馆的木匾在风中轻晃,"参仙古医堂"五个金字映着月光,像株正在扎根的幼苗,将中医的根须,悄悄埋进了这片充满灵气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