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籽点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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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的春雪刚化,参仙古医堂的木门槛就被踩得发亮。

梁大宽正蹲在地上修补被人参精须子勾破的窗纸,腰间布袋突然剧烈晃动,巴掌大的参仙顶着满头草叶窜出来:"小友!

西厢房有股子酸溜溜的气,比去年你泡坏的那坛五味子酒还冲!

""老仙您这鼻子比猎犬还灵。

"梁大宽笑着拍拍他的红籽,抬眼便见竹帘外站着个青布衫女子,鬓角沾着碎雪,手里攥着块磨破边的帕子,指节泛白。

最显眼的是她眉间拧着的川字纹,像被人用银针生生挑出来的愁绪。

"大夫...我、我想瞧妇科病。

"女子声音比融雪还轻,眼睛却不住往梁大宽身后飘——那里的药柜上,人参精正用须子卷着《傅青主女科》当滑板玩,书页哗啦哗啦响。

"这位大姐是后山猎户家的闺女吧?

"人参精突然蹦到诊台上,须子化作小手指点着女子手腕,"每月初三痛经像被熊瞎子踩肚子,经前***胀得碰不得,连卖山货时说话都气短,对不对?

"女子猛地抬头,帕子差点掉地上:"您...您咋知道?

"梁大宽忍住笑,递上温姜水:"他呀,是长了双人参眼。

来,先说说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胸口像压着块磨盘,吃啥都不香?

""可不是嘛!

"女子喝了口姜水,话匣子总算打开,"我爹去年摔断了腿,杂货店全靠我撑着。

山货卖不上价,镇上的药材商还总压秤...上个月收的灵芝孢子粉全潮了,急得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人参精突然跳上她肩头,须子轻轻敲她膻中穴:"瞧瞧,这里都鼓得像发酵的面团了!

肝气郁结就像麻绳打了死结,脾胃跟着受连累——你这舌苔白腻得像抹了层猪油,脉弦得能弹棉花,典型的肝郁脾虚证!

""人话就是,您心里总憋着气,把脾胃给连累了。

"梁大宽展开脉枕,"肝气不顺,月经就像被堵住的山溪,流得不畅快,所以痛经、***胀;脾胃虚了,人就没力气,吃不下饭。

"女子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得吃补药吧?

我婶子说让我喝当归红枣汤,可喝了上火,嘴上起燎泡。

"人参精立刻甩须子卷来《本草纲目》:"错啦错啦!

你这是实证,好比河道堵了该疏通,不是往锅里添柴火!

得用逍遥散打底,加月季花、香附...""老仙别急,慢慢说。

"梁大宽按住兴奋的参仙,对女子笑道,"逍遥散是调肝脾的名方,里面柴胡能疏肝解郁,就像给心里的闷气开扇窗;当归、白芍养血,好比给干涸的溪流补水;白术、茯苓健脾,让脾胃像晒干的柴火,能好好运化。

"人参精趁热打铁,须子卷起桌上的干花:"看见没?

这月季花,花瓣层层叠叠像小剪刀,专门剪开你心里的死结;香附呢,是气病之总司,就像个搬石头的力士,把堵住气血的大石头搬开。

"女子盯着在须子上转圈的月季花,突然笑出声:"您这参仙说话真有意思,比镇上郎中说的明白多了。

可...这中药得喝多久呀?

我还得照看杂货店...""喝中药就像熬山菌汤,急不得。

"人参精突然化作拇指大小,钻进药柜捣鼓出个小瓷瓶,"先喝三剂,我再送你个止痛妙方——每晚用艾叶煮水热敷小肚子,按揉脚背上的太冲穴,就这儿..."须子轻点女子足背,她疼得一缩脚,却又觉得有股热气往肚子里钻。

"对了,您这病还得治心病。

"梁大宽递上写好的药方,"少跟药材商置气,每天晌午关了店门,去后山走走,看看新开的达子香。

心里畅快了,药才更管用。

"三日后复诊,女子进门时眉间的川字纹浅了不少,手里还提着篮野山莓:"大夫,喝了药后,肚子没那么疼了,***也软和些了。

就是...这药里的薄荷,喝着凉丝丝的,像有人在心里吹了阵山风。

"人参精得意地晃着红籽:"那是我特意让加的!

薄荷就像个小信使,带着柴胡的解郁气,一路往你小肚子里跑。

对了,你那杂货店的灵芝孢子粉,以后晒干了要放在樟木箱里,再搁包木炭——潮气重了,药材可都要闹脾气的!

"女子惊讶地张大嘴:"您连这都知道?

"梁大宽笑着解释:"他呀,在长白山修了千年,满山的花花草草都是老相识。

对了,您脉象还是有点弦,这次药方里加了郁金、合欢皮,一个开脑窍解烦忧,一个让您晚上睡得香。

"说话间,人参精突然跳上窗台,望着远处山脚正在勘测的工程队,须子轻轻颤抖:"小友,把合欢皮换成夜交藤吧,带点山野之气..."梁大宽心领神会,知道他又在惦记药田的事,便岔开话题:"大姐,您这病得慢慢调,下个月月经来前三天,记得来喝预防性的药,咱们不让疼痛再上门。

"半个月后,女子抱着个陶罐闯进医馆,罐子里飘着淡淡药香:"我按您说的,用月季花、陈皮泡了代茶饮,现在跟药材商吵架都能心平气和了!

您瞧,这是我新制的香袋,里面有您说的玫瑰花、檀香,闻着心里敞亮。

"人参精凑过去使劲嗅了嗅,突然用须子卷起香袋挂在梁大宽脖子上:"小友你也戴个,省得整天板着脸像块冷硬的山参。

"转头又对女子笑道:"记住了,以后来月经别碰凉水,山泉水再甜也不行!

就像你们炖熊掌,得用温火慢煨,身子也得暖着养。

"入夏时,女子的杂货店门前多了盆开得正艳的茉莉花,是梁大宽送的:"闻着茉莉香,肝气不容易郁结。

"人参精则偷偷在花盆底下埋了颗千年参须碎屑,说是能让花香带着灵气,帮女子疏解愁绪。

某天黄昏,医馆来了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说是替城里的太太来求治妇科病。

梁大宽诊脉时,人参精突然在他耳边低语:"这脉象滑而有力,恐是有喜了,却用了寒凉药打胎,伤了冲任二脉..."送走病人后,梁大宽看着药方上的天花粉、瞿麦,叹了口气:"现在有些大夫,不分虚实就用攻伐之药..."人参精突然跳上砚台,须子蘸着墨汁在纸上画了幅***图:"冲任损伤就像田埂塌了,得用紫河车、鹿角胶慢慢补——小友,把咱们后山的野生覆盆子收些,那可是固肾安胎的好药。

"月上柳梢时,女子的杂货店亮起了灯,她正对着账本笑,账本边角画着个可爱的人参娃娃,旁边写着:"今日卖了十袋参仙牌解郁茶,够给爹抓三剂药了。

"窗外,长白山的夜风带来阵阵药香,那是参仙古医堂的方向,有人正借着月光晾晒新采的月季花,花瓣上的露水,像谁偷偷掉下的、终于释然的眼泪。

而在医馆后的药田里,人参精正用须子轻轻抚摸刚破土的柴胡苗,红籽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小友,你说等这些药材长大了,能不能拦住那些要建滑雪场的人?

"梁大宽望着远处正在勘测的红旗,突然想起父亲说的"医者有心",轻轻握住参仙的须子:"先治好眼前人,总有一天,他们会懂得,这满山的草木,比滑雪场的雪更珍贵。

"夜风掠过药田,将当归的香气带向星空,仿佛在替千年的参仙,回答那个没有说出口的担忧——有些根须,一旦在人心里扎了根,便再也拔不掉了。

就像中医,就像那些被治愈的愁绪,终将在长白山的怀抱里,开出最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