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焕正说的慷慨激昂,程处默忽然暴喝一声,抡着铁拳就朝他砸去。
幸好刘仁愿几名随从见机的快,连忙把他拦住。
否则,真让自家少主在京兆府衙大堂上,对戴之焕动了手,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即便房大人有意偏袒,也没用。
毕竟,戴之焕虽然不是东西,但他老子,可是大理寺寺卿戴胄。
惹恼了戴胄,即便是房大人和自家公爷,也难以平息。
程处默此时已经彻底醒酒,他怒视着戴之焕,吼道,“没有老子这些兵在前线浴血奋战,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能在这里大放厥词?没有老子手下这些兵奋不顾身,戴胄那老东西能舒舒服服的做他的大理寺寺卿?戴之焕,你该死,老子今天就替戴胄那老东西教教你,做人不能忘本!”
说着便要再次上前,却被刘仁愿四名随从死死抱住。
此时他们早已泪流满面。
大唐初立,一直都在征战,他们这些当兵的,浴血奋战,朝不保夕,但在世家大族和朝中贵人眼中,不过是一群低等,***的存在,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
程处默能为他们做到这点,已经足够了。
此时,那些看热闹的民众,也都沉默下来。
他们都不过是最普通的百姓,家中甚至还有不少当兵的亲人。
最能感同身受。
望向戴之焕的眼神,此刻也都变了,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房玄龄微微松了口气,望向程处默的眼神,不再是厌恶,而是变的赞赏起来。
他虽然是谋士,但也曾跟随当今皇帝陛下,在军营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对手下那些将士,也是爱护有加。
最看不起的,便是戴之焕这种,尸位素餐之辈。
而且,他此时也明白,昨晚之事,绝对不像戴之焕状纸上写的那般简单。
惊堂木再响,震慑众人。
房玄龄望向刘仁愿问道,“把昨晚之事,一字不差的讲一遍!”
刘仁愿擦去眼泪,开始讲述。
当听到,宿国公程老将军的亲兵,渭水一战斩杀六个突厥蛮子的英雄,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竟然只是再喝一口醉仙居的百花陈酿,围观的百姓早就泣不成声。
而府衙高堂之上的房玄龄,更是无比动容。
或许想到那些死不瞑目的手下,想到为了一口吃的,便能奋不顾身的将士。
他们有什么错?
为了大唐,他们献出了生命啊。
想到这些,房玄龄望向郑肃那肥硕如猪的身躯,望向戴之焕寒冬腊月依旧为了附庸风雅不停摇着的折扇,眼眸中喷涌而出的怒火近乎实质。
五姓七望,世家大族。
这些趴在大唐身上吸血敲髓的蛀虫,通通该死。
而刘仁愿,说到这里,再也压制不住悲痛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整个京兆府衙,这一刻,只有这悲怆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问道,“后来呢?”
这个问题,瞬间牵动了所有人的心,齐刷刷的望向悲痛不已的刘仁愿。
他们都在心中祈祷,祈祷那位为保卫大唐而英勇不屈的兵卒,能够化险为夷。
刘仁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道,“少主当即取出身上所有铜钱,让我去醉仙居买百花陈酿,可当时已经宵禁,少主没办法,这才把金吾卫的令牌暂时交给了我!”
“不对吧?”戴之焕皱眉反驳,“既然是想尝一口醉仙居的百花陈酿,取一壶足够,为何把醉仙居存放的百花陈酿一股脑儿的搬空?没记错的话, 差不多近百斤吧!”
其实在刘仁愿说出事情原委后,戴之焕便知道,今日之事,他不应参与的。
他虽然仗着父亲戴胄的关系,为不少世家大族子弟开脱,从而赚取大量的不义之财。
但毕竟家学渊源,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有命赚没命花。
他狠狠瞪了郑肃一眼,但为了自己的不败金身,却不得不继续一条道走到头。
房玄龄皱眉瞪了戴之焕一眼,随后望向刘仁愿,温和道,“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行。”
他已经不需要去偏袒程处默,只想知道,那兵卒最终如何了。
刘仁愿重重点头,接着说道,“郑闲少爷说他有办法救章大哥的命,不过需要很多很多的酒……”
一句话,听到不同人的耳中,却产生了南辕北辙的心思。
房玄龄轻轻敲着桌面,心中想着,这个郑闲,到底是谁,连千金馆都无可奈何的绝症,竟然都能救治。
如果最后真的成功了,那将是整个大唐最大的幸事。
而胖管家郑肃,在听到郑闲这个名字后,心中一震,这件事,郑闲也有参与?
想到郑闲已经跟浩然少爷彻底撕破脸,郑肃不由冷笑起来。
无论如何,都必须借助这件事,把郑闲彻底打倒。
至于这官司会不会输?
郑肃从来没有考虑过。
先不说这件事,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对方的错。
即便对方有理,只要有戴之焕在,他就从来没有考虑过会输。
戴之焕这三个字,便是不败金身。
刘仁愿继续讲述,众人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当他说到郑闲说的那句,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无数人眼泪瞬间落下。
而当他说到病人已经好转,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整个京兆府衙,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
王玄策说的绘声绘色,郑闲不由打趣道,“说的好像你亲眼看到的似得!”
王玄策嘿嘿一笑,“小少爷,您还真别说,这些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原来他昨天晚上便赶了回来,因为宵禁的原因,只能住在城外,今早城门刚打开,便进了城。
路过京兆府衙,见那么多人围着,便上前去凑热闹。
刚好看到了整个过程。
王玄策望向郑闲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小少爷,没想到您不但文章写的好,医术竟然也如此了得。”
“少爷我的本事大着呢!”
郑闲自夸一句,笑着问道,“房大人最后怎么判的?”
程处默很对郑闲的脾气,虽然他知道,以宿国公府的能力,程处默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