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都丢了你还搁这儿闹哄,叫人家听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山秀:你光怕人笑话顶屁用啊,那你说现在上哪儿找闺女去?
你找去,你找去啊。
山秀边说边推着金贵……金贵站着不动:我要是能出去找还用你干什么?
你说我是一家之主,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我这个主人要是不在场,那不就等于告诉客人,我闺女丢了吗?
山秀:哦,说了半天,你是想叫我去找啊?
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啊?
有人喊:山秀,山秀快来啊……山秀:哎,来了。
转头对金贵:那行,我找去,你说这疯闺女,一点也不给我省心。
这时,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萤火虫,从面前跑过去,有的躲在门后,有的躲进草垛,刚才还乱哄哄的一会儿就找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金贵忽然想起:哎,振江呢?
山秀走了两步,听到金贵在问,不耐烦地站住说:你就知道问,你不会自己找找啊?
金贵跟上两步拉住山秀:我是说你出去找和平也不太好,就是找着她,和平也不一定会跟你回来,还不如叫振江先出去找找,和平一向挺疼振江的。
山秀狠狠地白了金贵一眼:就你事多。
转身看见小豆子走过来,山秀抓住他问道:小豆子,你看见振江没有?
小豆子:振江哥刚才给了我几块糖,把我叔给我的书换走了,这会儿不知躲哪儿看去了。
山秀是在厨房一个角落里找到振江的,此时的振江手捧着一本书正在专心地看着,山秀上前抢下振江手里的书,振江吓了一跳:妈……山秀: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说,啊,我到处找不到你,却原来躲到柴禾后头看书,那书什么时候看不行,非得这时候看啊?
振江:我就看看书怎么了?
山秀:去,去看你姐哪去了,给我找回来。
振江嘟嘴向门外走去……看振江向门外走去,山秀嘟哝着:人家养儿养女能给爹妈省点心,我可倒好,养了一味着儿,不是偷着跑的,就是躲起来的,没一个能让我省点心的。
刚才的叹息声实在是让解放和和平受了惊吓, 解放西处撒目着,再没听到声音,解放才回过头来:他们什么时候来?
和平:迎亲的要半夜才来,我爸说按照满族风俗娶亲要在夜间进行,半夜走,明天在日头出山前进婆家的门,我爸说这是满族风俗,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么办的。
解放冷笑:你爸是不想让我爸难堪,才有意将这过时的风俗搬了出来。
和平:解放,你别怪我爸,他说自古满朝就不通婚,怪就怪我们无缘啊。
和平说着,不由的轻声哭泣起来……解放:什么满朝不能通婚?
那九生家呢?
九生他爸就是朝鲜族人,九生他妈是满族人,这不是早就有满朝通婚的先例吗?
和平:我也说过这话的,可是我爸说如果不是九生爸违背了祖宗先例,他家怎能过成这样?
解放无语……和平:我拗不过我爸,可是我也不能负了你,解放,现在的时间是我们的,谁也夺不走。
和平扑进解放的怀里,紧紧地抱住解放的身体:你知道吗,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解放的身体微微地震动了一下,解放心情复杂地闭起了眼睛: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恰在这时,黑暗中传来振江的声音: 姐,姐,你在哪儿。
解放默默地放开了和平,他望着江水不说一句话……和平眼中含着泪水凝视着解放:你真的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解放仍然不说话,只是深深地叹息着,伸手从和平手中拿过唢呐,一路吹奏着,一路向着黑暗中走去……和平:解放,解放……望着解放渐渐模糊的背影,和平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振江来到和平身边,他拉住和平的胳膊:姐,你怎么了?
和平一把将振江抱住:振江,姐没用。
振江:姐,你跟解放哥逃走呗。
和平摇头:你还小,你不懂。
振江不吭声。
和平:是爸让你来找我的吧?
振江点头:咱回家吧。
和平:你先回去吧,姐想自个儿在这儿静一静。
振江:姐,回去晚了妈会着急的。
金贵家的院里灯火通明,一些人们正围着江天福闹哄着:江大玄,来一个,江大玄,来一段……喝过酒的江天福红光满面地被人们围着,有人给江天福递过一把椅子来,江天福回头看了看却没坐下:我说父老乡亲们,今天是咱队长打发闺女的大喜日子,咱们来这儿可不是只来混饭歹的啊,咱是能帮忙的帮个忙,不能帮忙的咱就给队长捧个场,啊,这个,俗话说的好,帮人家的忙,就是在帮自己的忙,咱们一定要尽心尽力,你们不就是想听我江天福来段大玄吗?
这不是不行的,不过今天不行。
狗剩:嗨,江大玄,你别搁那卖关子了,先给大家伙来上一段,来一段给大家伙鼓鼓劲,反正婆家的迎亲车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众:是啊天福,好久没听你说大鼓了,就给咱来段东北大鼓吧。
村妇甲:哎,天福,你就给咱大伙来那段锯大缸吧,大家伙说欢迎不欢迎啊?
响起一片掌声:好,好,就来这段。
江天福伸着双手,做出让大伙静下来的手势:兄弟姐妹们,兄弟姐妹们,你们真的想听?
.众人七嘴八舌:想听,想听……江天福:想听今天也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今天先帮着队长把事儿张罗好了,把今天这台戏唱下来,明天晚上,啊,明天晚上我请你们都到我江天福家去,我给你们说上半宿,让你们听个够好不好?
狗剩:哎,我说天福啊,你请我们去你家?
那有酒喝吗?
江天福:你净搁那做梦娶媳妇儿,要不要我再给你张罗一房媳妇儿啊?
狗剩:媳妇呢就不用你操心了,张罗一个我也养不起啊?
有人说:那还不好办?
薅草喂呗……狗剩:啊,原来给我张罗个母猪啊?
众人哈哈大笑金贵走来,看这里热闹,凑前一看是江天福在来大玄,心中不悦:天福,你这伙家搁这瞎白话什么啊?
是不是二两酒下肚你就闲不住了?
又搁这来上大玄了?
江天福分开众人来到队长面前:哈,队长,你看咱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这点火候还看不出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
那是队长打发闺女的大喜日子,我在这给大家伙鼓鼓劲,让他们给队长帮忙要尽心,让队长的亲家来看看,咱珠江村的人,那叫一个实在,咱们队长的人缘,那叫一个好。
金贵:那行,你就接着鼓劲吧,那边的乐队给我看好了,别事儿没办完都挠岗子了,等花车来了找不到人儿。
江天福:这个你就尽管放心,有我江天福在,我看谁敢半道挠岗子?
金贵:那行,这块儿我就全交给你了,我再到别处看看去。
江天福:放心吧队长,有什么事儿你就找我江天福好了,保证不能给你办秃鲁了。
大家正在闹哄着,三丑慌里慌张地从大门外跑进来,走进大门,逢人就打听:哎,我说,看到支书没有?
北斗支书在哪儿?
狗剩从一边过来,伸手拍着三丑的肩膀:我说三丑,你小子咋跑这溜须来了?
到队长家找支书是不是找的不是地方啊?
三丑扭头一看是狗剩,烦躁地推开狗剩拍在肩头上的手:去去去,你懂什么?
我找支书又没有找你。
狗剩:你告诉我你找支书干什么?
兴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三丑:我刚才回家,看见杨胡子又和丢一天闹起来了,你说不找支书找谁?
找队长?
队长这会儿不是正忙着吗,哪还顾得上管别人家的事儿?
快告诉我支书在哪儿,让支书去看看吧。
狗剩讥笑着:就这事儿啊?
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世界要完蛋了呢。
狗剩转头对旁边的人说:这杨胡子和丢一天吵架又不是大闺女上轿头一回,人家都闹这么多年了,你就让他多闹一会儿吧,哎?
人家两口子耍花枪,你着的是哪门子急啊?
三丑不服气:什么耍花枪?
你懂什么,你就知道在那儿乱添柴禾,深怕这火烧不起来,人家要是闹出人命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狗剩往前凑了凑:闹出人命?
你别搁这儿吓唬人好不好,他杨胡子的绿帽子戴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看他们闹出人命来……狗剩斜着眼睛看着三丑:哎?
我说啊,是不是你也想给那老胡子戴顶绿帽子啊?
三丑气急,伸手就给狗剩当胸一拳:我叫***的搁这不说人话。
狗剩没防备三丑居然敢动手打他,立刻揪住三丑的头发二人就扭打在一起:你敢打老子,你,你还敢打人。
三丑:***的也算是人?
这时周围己经围过来许多人,有人上前去拉架,可两人却死死地扭在一起,谁拉也拉不开,最后双双滚到了地上……漂儿正在收拾桌子,听见门响,回头看见北斗进来了:哎,你回来了?
北斗:嗯,那什么,解放搁家吗?
漂儿从炕上往下搬桌子:出去了,这孩子晚饭也没吃就往外走,我问他上哪儿也不答话,我正在这儿寻思着,等收拾完桌子,再去金贵家看看有啥活儿没有,顺便把解放找回来。
北斗:金贵那儿你就别去了,我刚从那儿回来,帮忙的人挺多,现在也没多少活可做。
你去找找解放吧,这两天看着他点,这孩子重感情,今天和平结婚,我怕他一时拐不过这个弯儿来。
漂儿:嗳,我知道,这不,看解放出去了,我就打发莲儿在后面跟着呢。
北斗进屋转了一圈没看见康莲,出来时正听到漂儿的话:哦,你让莲儿跟着他哥呢?
我说怎么没看见莲儿呢。
漂儿:嗯,你说家里又是鸡又是猪的,有多少张嘴等着我去侍候?
我哪儿有空去跟着他啊?
北斗:那行,你搁家收拾吧,我去把孩子都找回来……北斗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却和跑进来的康莲撞在一起:这孩子,跑什么,冒冒失失的一天。
莲儿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爸、妈,不好了,我哥走了……北斗和漂儿同时一惊:走了?
莲儿:是啊。
北斗:上哪儿去了?
莲儿:不知道。
北斗:别着急孩子,你慢慢说……莲儿:我跟着我哥来到江边吹唢呐,后来和平姐就来了,不知道和平姐和我哥说了什么,我看见我哥一边吹着唢呐一边往天山的方向走了,和平姐看我哥走了,她就站在江边哭,现在还搁那儿呢。
北斗:不会吧?
这黑灯瞎火的,你哥去天山干什么?
漂儿急的快哭了:那你说解放这孩子能去哪儿呢?
天山多险啊?
那通天峡你说连羊上去都会摔死的,咱解放会不会想不开啊?
北斗烦躁地:你搁那瞎吵吵什么?
让我静一静。
漂儿:都这时候了你还静什么啊?
那年不是就有一对年轻人,因为家里反对他们的婚事,双双爬上了蚂蚁岭,然后一起跳了悬崖吗?
这解放会不会想不开啊?
北斗烦躁地坐到炕上,拽过炕上的烟笸箩,哆嗦着手想卷颗烟抽……漂儿: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抽烟?
你说解放会不会有事啊?
还有那和平,现在还在江边,要是想不开跳了江可怎么办啊?
北斗不耐烦地将手中卷了一半的烟又扔回烟笸箩里,将烟笸箩向炕里一推:行了,你搁那儿自己瞎琢磨什么?
你先去江边把和平劝回家,我去看看解放上哪儿了,我估计解放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孩子虽然心思重,还不至于想不开。
村民甲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北斗说:支书,支书,快,不好了)北斗:又怎么了?
村民甲:杨,杨胡子的老婆拿刀要抹脖子了,你快去看看吧,晚了就好出人命了。
漂儿无奈:唉,你说这杨胡子怎么一会儿也不让人消停?
北斗拉着村民甲:那我去看看,别出人命啊。
漂儿撵了两步:哎,那解放的事儿你就不管了?
北斗又返了回来对漂儿说:哎,我说啊。
漂儿不高兴地看着北斗……北斗上下打量了一下漂儿:我看你还是去找解放吧,和平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漂儿不解:怎么了?
你不去杨胡子家了?
北斗:你说我能不去吗?
我是怕这杨胡子家的事难缠,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不如我顺路让腊月去把和平找回去得了,你早点去把解放给找回来就行。
漂儿立时拉下了脸,极不情愿:我寻思你也不会不管,咱村吧,你说还有谁家的事不比咱自个家的事儿重要?
那解放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现在离家出走了你都不管?
北斗:你说这杨胡子家要是闹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
我是个支部书记,能眼看着不管吗?
漂儿:好好好,那你就眼看着自个的儿子出事儿吧你。
漂儿说罢,转身进了里屋……和平拉着振江的手回来,和平捏着振江的手说:振江。
振江:嗯。
和平:咱别走大门,让咱爸看见不好。
振江点头:嗯,我知道搁哪儿能进院。
和平:我也知道。
和平说着,拉着振江的胳膊来到院墙豁口处,和平爬上墙头,想把振江拽上来,可是振江没用和平拽他,己经从旁边上了墙头,又从墙上跳了下去……和平:哎,你轻点。
振江:没事,院里吵着呢,没人能听见。
和平:我不是怕你摔着吗?
振江:我没事,姐,你看。
振江有意在地上蹦了两下……两人穿过菜地,径首来到和平住的厢房后窗,和平悄悄拉开后窗,两手往窗台上一支,就爬上了窗台,然后又踩着屋里的椅子进到屋里,回头再找振江的时候,窗外哪还有振江的影子?
和平回到房里,找来抹布将留在椅子上的脚印擦去,然后洗过脸,对着镜子细心地将香粉一点一点扑到脸上……山秀推门进来:闺女啊,你可回来了,刚才上哪儿去了,快把妈急死了?
和平:我还能上哪儿?
到院子里找点东西吃,去趟茅房……和平不耐烦:妈,我己经是套上磨的驴了,再怎么蹦达也逃不出磨道这个圈,你不用那么看着我。
山秀走到和平身边,帮和平把新衣服从柜盖上拿到炕沿上:和平,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做女人就那么回事,能嫁给谁不是自己说了算,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和平: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山秀:我帮帮你吧。
和平:不用,我自己能行。
山秀:唉。
山秀转身刚要离去,忽听窗外有人喊了一嗓子:不好了,前面打起来了。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北斗和村民甲匆匆跑来,北斗:你先去杨胡子家拦一下,我马上就来……村民甲:你可快点啊,支书……北斗:知道了……北斗进了北边山坡上一处石头垒成的大门,院里是三间茅草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里的灯光,北斗穿过院落来到屋门前,正要伸手敲门,屋门一开,走出一位混血儿女人,正是腊月。
腊月看见北斗,她那大大的眼睛一亮:北斗?
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说着,目光快速向大门外扫了一眼,黑暗中,大门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躲在一旁……北斗: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腊月不悦: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黑灯瞎火的我也就不让你到屋里坐了,免得给人看见又让你说不清了,你现在可是支书啊,得注意影响。
北斗:你说你搁哪儿学的这些酸不溜丢的话?
我是有事求你帮忙,谁看着***什么?
腊月冷笑着将身体靠在门框上:有什么事儿你快说吧,完了我还要去金贵那儿帮忙呢。
北斗:我知道你要去帮忙,那咱先进屋去说不行吗?
腊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将身子向旁边让了一下,北斗前头走进屋,腊月又向大门外扫了一眼,跟在北斗的身后也进了屋:什么事非得进屋说啊?
你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北斗:是非多你也不能把我挡在门外,那让人看见成什么了,再说咱们一个村住着,不能结不成婚成仇人啊。
腊月无奈地:唉,不是我想跟你成仇人,实在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啊,这你还不明白?
北斗:不是你给我添麻烦,现在是我给你添麻烦来了,有事求你。
腊月:你个大支书会有什么事儿求着我啊?
北斗:这不是解放和和平两个人好了好几年嘛,现在金贵死活不许和平嫁给解放,说什么满、朝不能通婚,他这是在和我别劲呢。
腊月这才把烟笸箩送到北斗面前,一边看北斗拿起笸箩里的卷烟纸,很快地卷起一支喇叭形的烟,又拿起笸箩里的火柴将烟点燃:要说解放和和平这两个孩子倒真的是天生的一对,背地里我也和山秀说过这事,顺了孩子们的心愿吧,山秀当时也说回去要和金贵好好说说,谁知道这金贵非说祖宗没有满、朝通婚的先例,说他要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将来无法去地下见他的老祖宗,生生把和平嫁到城里去了……北斗吐出一口烟雾:咱县是多民族居住区,习惯不一样,你说哪年在婚丧嫁娶上不闹点别扭?
为了这,也不知别黄了多少对年轻人。
腊月:算了,不说这些了,这些事儿咱又管不了,还说他干什么?
哎,你刚才说有事儿求我,究竟你有什么事儿想求我帮忙就说吧。
腊月的话音刚落,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像是有人慌不择路拌倒了铁锨的声音,北斗忙扔掉烟头,和腊月一起跑出屋来……屋门口倒着一把扒火锨,院内空无一人,远处的山谷偶尔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北斗看院内并无异常,转头对腊月:有人看见和平这丫头刚才去了江边,我怕出什么事儿,寻思让你去江边看看,然后给劝回去……我呢,还得去杨胡子家,这杨胡子又和丢一天闹腾起来了。
腊月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和平就交给我了,不会有事儿的……远山隐隐传来唢呐的呜咽声,二人同时抬起头来倾耳细听……腊月:是解放?
北斗看了看腊月,无奈地:你看,我能放心的下吗?
一帮年轻人坐在一起喝的高兴,九生脸红红的说:哎,你说这是什么酒啊?
这么有劲。
青年甲:是啊,我都有点呛不住了,劲儿挺大的。
小多子笑着:这是什么酒你不知道吧?
九生看着小多子:好象你知道似的?
小多子卖弄地:哼,这世上说别的咱不行,要说酒啊就没有咱不知道的,告诉你吧,这酒啊,叫闷倒驴。
大家哄笑着……青年甲:你可拉倒吧,闷倒你得了。
小多子一本正经地:你还别不信,这个闷倒驴的酒吧,有个典故。
九生斜着眼睛看着小多子:什么典故啊?
小多子得意地:在早吧,有个皮匠,看好了邻居家的一头驴,总想偷偷地把驴偷来杀了好剥皮,可那驴啊就是邪性,每回见到他都向他撩撅子,有一天傍晚,他一边坐在炕上就着小葱、生菜喝酒,一边想着怎么能把那驴弄来杀了,不小心把酒弄洒了,那酒洒在生菜里,他一生气就随手把生菜连盘带菜从窗户扔了出去,等他吃完饭的时候天己经黑了,他想出去关大门,走到门前却吓了一跳,原来大门外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倒在那儿,他以为是个死人,就赶忙回家拿了油灯出来,却发现正是邻居家的驴,原来那驴吃了皮匠扔出来的生菜被闷倒了,后来,这“闷倒驴”酒就叫出去了。
旁边立时七嘴八舌地说:去你的,你这是骂谁啊?
喝迷糊了?
大家都知道咱村有个江大玄,什么时候这又出了个多大玄啊?
哎,咱今天非让小多子醉一回不可,看他以后还敢说闷倒驴不?
大家伙正乱着,满堂来到九生耳畔,伏在九生的耳朵边小声说着什么,九生用眼睛瞪着满堂……小多子从桌前摇晃着站起来按住满堂:来,来满堂,喝杯酒,喝一杯。
满堂 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喝不了这玩意。
小多子:怎么的?
你不给我面子?
满堂:不是,不是,我真有事儿。
小多子:咱怎么的?
咱感情薄吗满堂?
满堂急于脱身:我有事儿找九生,咱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好不好?
小多子:不够意思,不够意思是不是?
小多子把酒杯送到满堂面前:你把这杯酒喝了,愿干什么干什么去。
满堂用手挡开面前的酒杯:别,别,哥们,我从来就没喝过这玩意,还是你们喝吧,啊。
桌上一阵哄笑,小多子端着酒杯再次送到满堂面前:哥们,是男人不?
满堂:咱是地地道道的男子汉,怎么啦?
小多子:咱满族男人人打小就会骑马,射箭,喝酒,你不喝?
要么就是要背叛祖宗,要么就是个娘儿们……九生上前一把将酒杯夺下来放到桌上:行了吧你,满堂喝酒过敏,你逼他干什么?
要喝你自个儿喝。
说着拉起满堂就要往外走,不料,小多子喝高了,没看出九生的烦躁,他又从桌上端起酒杯拦在前面……小多子:不给我面子?
是不?
那不行,我小多子端着酒杯来敬满堂酒,你满堂不喝就是不给我小多子面子……他指着桌上的人:日后他们会笑话我小多子的。
九生抢前一步夺下了小多子手中的酒杯……九生:你不是就想喝酒吗?
呐,我让你喝个够。
九生反手将那一杯酒倒在小多子的脸上,拉着满堂转身就向外走去。
小多子被九生泼了一脸的酒,一愣,九生己经和满堂走了出去,他不服气,想要追出去,可是腿不听使唤,刚走了两步,小多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说道:真是好酒啊。
等九生和满堂赶到前院的时候三丑和狗剩己经被人拉开了,各自围着一帮人在劝解着,正在热闹着,三丑看到九生,便上前拽着九生说:九生?
你怎么还搁这儿呢?
你妈搁家都快抹脖子了。
九生听了三丑的话,也没顾得上多问什么,撇下满堂,一个人向家里跑去。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差点和从门外进来的胜利撞到一起……胜利看九生心急火燎地往外跑,上前拉了一把:哎?
九生?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三火西的往外跑啊?
九生被胜利一拉,九生略停了一下:哦,没事。
九生就又往外跑去……胜利疑惑地看着九生,却发现满堂随后赶来,她拦下后面跟过来的满堂:满堂,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一个个的都那么急忙忙的。
满堂遇到了胜利,就停了下来:噢,那什么,九生他爸和他妈打起来了,我去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说完,满堂就走了……胜利望着夜色中消失的身影沉思着:今晚这是怎么了……此时的丢一天拿着刀搁在脖子上,村民们围在那儿劝着,村民甲:杨嫂子,你听我说两句行不行?
丢一天:你别过来,这个人我跟他过够了,你们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丢一天比划着要抹脖子,村民甲急的:别……别啊,嫂子,我不走……村民甲急的不时回头望着……九生跑进大门……丢一天怒视着杨胡子,杨胡子看丢一天和他动了真格的,一时也怕丢一天真的抹了脖子,二人相持不下,僵在那里……九生一步闯进家门:妈,妈……杨胡子看儿子回来了,他忙指着丢一天对九生说:快,你妈要疯了。
九生看丢一天举着菜刀要抹脖子,九生一步上前抓住了丢一天握刀的胳膊: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杨胡子:他那是好日子过够了。
丢一天被九生抱住,她心一软,刀就被九生拿了下去,听见杨胡子说话,她气的大骂着:你个丧天良的,你说自从跟上了你,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们娘儿俩个好日子过了?
有过一个安生日子吗?
现在我辛辛苦苦地为儿子攒点钱,你瞧我看不见就摸索去了,你就不为儿子想想吗?
九生也二十岁的人了啊。
儿子啊,你说咱娘儿俩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这日子是没法儿再过下去了。
杨胡子看丢一天和他动了真格的有点心虚,现在看到儿子回来了,他又硬气起来:没法过就不过,你爱找谁找谁去,我又没拦着你。
丢一天发疯一样向墙上撞去:我不活了,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死鬼……九生更紧地抱住了丢一天:妈,妈,你别的啊,你不活了我怎么办啊?
杨胡子看丢一天在哭天嚎地,他不耐烦地向屋门口走去,路过丢一天身边的时候还用脚踢了丢一天一脚:不爱看我?
我还不爱看你呢。
刚要出屋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北斗那张阴沉沉的脸,杨胡子又一步一步向屋里退去……北斗:闹,闹啊,就你能,闹得全珠江村没有不知道你杨胡子的。
杨胡子:没,没,哦……杨胡子指着丢一天:都是她,这个败家老娘们。
北斗:她怎么拉?
她一天为你拉扯着这个家容易吗?
你怎么还三天两头回家找碴呢?
杨胡子退到磨盘前站下了:不是我找碴,你说我能找什么碴?
你是不知道啊支书,这个娘们早就和我有二心了,她望不能我早点死了她好改嫁。
丢一天指着杨胡子哭道:你个丧良心的,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轰啊?
我有二心?
你说自从嫁到你家来,你正儿八经地出过几天工?
还不是我累死累活的死撑着这个家,要不是我撑着,这个家早散了,啊,你说你那么大岁数了一天还这么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杨胡子看北斗来了,胡子知道自己一时走不开,心中烦燥,就没好气地指着丢一天说:不想活你就死去,死去啊,要跳河,前面有江,要上吊,后山有树。
我又不拦你,不挡你的,你死了我好再找。
北斗用手扒拉胡子制止着:胡子,你还有完没完了?
啊?
杨胡子用手指着丢一天:你看看她,是她没完没了的,那,支书,要不你先搁这屋坐一会儿,我不能搁这儿呆了,我越呆这熊老娘们越来劲儿,我得走,啊?
我挠岗子了还不行吗?
杨胡子说着就想往外溜……丢一天听杨胡子要借机溜,就想扑过来揪住他,怎奈九生死死抱住她,让她动弹不了,她一急就喊:别让他走,他拿了我的钱啊……北斗听丢一天说杨胡子拿了她的钱,伸手把杨胡子拽住:哎,你先别走,你把钱放下再走。
杨胡子急了:凭什么?
啊?
我拿的是我家的钱,关别人什么事儿?
北斗严肃道:你放下。
杨胡子:我不放,你这支书己经被撸把儿了,还来管什么闲事儿?
北斗上前一把抓住杨胡子,就想去把他兜里的钱翻出来:我的支书可以不当,但你这闲事儿我是管定了。
杨胡子咋唬道:快来看啊,支书打人了,支书打人了。
北斗:你想放赖?
那我今天就打你了,我看你能怎么的。
北斗一怒之下,从杨胡子兜里生硬地把钱翻出来,扔到炕上给丢一天,杨胡子扑过来想抢回去,被北斗用力一推撞到了墙上……杨胡子又急又气,被北斗一推,他趔趄着倒在墙跟处,鼻子碰在墙上出了血,一看流血了,杨胡子大叫起来:支书打死人了,啊,我不行了。
听到父亲喊叫,屋里的九生回头一看,发现胡子的脸上有血,九生忽地一下放下丢一天,他用力将北斗推到一边去,蹲下身子看着杨胡子:爸,爸,你怎么样?
伤哪儿了?
不要紧吧?
杨胡子一看鼻子流血了,顺势把血抹得满脸都是,倒在地上嚎叫着:九生啊,你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看着外人打我你也不帮我,你说养你这样的儿子,让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啊。
九生被胡子的话激怒了,他放下杨胡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支书,我爸他再不好你也不能打他啊。
北斗解释:九生,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你说我大小也是个支书,能打人吗?
不过像他这种人其实真的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杨胡子躺在地上手舞足蹈:哎哟,我没脸见人了,九生啊,你要不为我报这个仇,我在这村里还怎么见人啊。
九生看了看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杨胡子,左右为难,突然,九生一咬牙,一步一步向北斗逼了过来:那对不起了支书,他毕竟是我爸,我要不给他出这口气,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现在,我要替我爸讨回这一拳,支书,你别怪我。
北斗一步从厨房屋里跳到院子:九生,你想和我动手是怎么的?
九生握着拳头一步一步逼了过去:支书,我也没办法,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爸,我不能眼看着他挨打。
北斗:九生,你听我说,我没打他,真的没打他。
九生指着地上的杨胡子咆哮着:那他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
杨胡子:九生,别听他的,就是他打的,你给我报仇,给我报仇啊。
九生握着拳头看着北斗:支书,你别怪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九生说着挥拳头向北斗打去……丢一天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抱住九生:九生,九生你不能乱来啊,支书也是为我们家好啊,要不然人家来这儿干什么?
杨胡子:揍他,九生,你要是不替我揍这小子,你就他妈的不是我儿子,想不到咱杨家都让人欺负到家了啊。
丢一天摇晃着九生:九生,你不能,不能打支书啊。
杨胡子:你不用听***,康北斗己经不是支书了。
满堂闯进院里,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什么都明白了,抢前一步拦住九生:九生,九生,你要冷静啊。
九生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为难地看着还赖在地上的杨胡子,杨胡子看九生没了动静,就首着嗓门叫着:九生,你要是我的儿子就要为爸爸报仇啊,哎哟,我快不行了……九生手里再次握紧了拳头,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突然他大吼一声:啊……一拳打在墙上,拳头流下血来……众人大惊……一阵鼓乐声由远而近,金贵家一片欢腾,一辆用红绸子结成花的马车在吹吹打打声中停到了金贵家门前……解放独自坐在村边的山包上,听着村子里的锣鼓声,看着夜色中一辆打着灯笼的花车由远而近来到和平家门前,他闭起了眼睛缓缓地吹奏着……腊月来到江边:和平,和平。
转了一圈没看到和平,却听到树阴下传来叹息声,腊月心中奇怪,借着月色,一步一步向树阴下走去:和平,是你吗?
我是你腊月姨,你可别吓到我啊。
树下又是一声叹息,腊月走近用手扒开树阴,看到一头牛卧在树棵中倒嚼,见有人走来,它抬着头看着腊月。
金贵家此时热闹非常,姑爷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跟着司仪来见过丈人、丈母娘,司仪指着金贵夫妻:叫声爸,叫声妈,咱把媳妇娶回家……姑爷:爸,妈……金贵和山秀赶忙答应着:哎……司仪:这姑爷好不好?
金贵和山秀:好。
司仪:这姑爷棒不棒?
金贵和山秀:棒。
司仪:姑爷好,姑爷棒,改口钱快奉上。
山秀忙拿出一个红包,司仪:岳父岳母真豪爽,奉上红包给新郎,一个女婿半个儿,今生尽孝在身边。
离娘肉奉上。
伴郎郑重地将一块用红纸包好的猪肉,同时还有粉条一捆,大葱一捆送到山秀手中……腊月急匆匆来到金贵家,正看见和平头上蒙着一块红布,被她表哥从屋里抱了出来……人们哄笑着……表哥把和平送上了那辆扎着花的马车,和平一声不吭,默默地坐在车上,任花车在鼓乐声中慢慢地向夜的深处驶去。
夜色中,远处隐隐传来唢呐声……漂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脚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解放,解放……山谷中没有人回答,只有草丛中的虫子在命、命地叫个不停……来到山脚下,漂儿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山,看见抗战老爷子拿着烟袋坐在山路边上的大树下抽烟,烟袋锅子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小黑狗就蹲坐在抗战身边望着远方,看见漂儿走来,小黑狗欢快地站起来想向漂儿跑去……抗战:回来……小黑狗只好在抗战脚边转来转去,抗战手端着烟袋站起来:是北斗家的吗?
漂儿看见抗战从树下站了起来,就应了一声:是他杨大爷啊。
抗战:北斗家的,你回去吧,解放不会有事儿,我坐这儿陪他一会儿,你放心吧。
漂儿:他杨大爷……唉。
抗战:北斗家的,没事儿,你让他搁这吹一会儿,等他想开了就好了,你回去吧,告诉北斗,别为孩子担心,这里有我呢。
漂儿:谢谢你了,他杨大爷。
清晨的山村一片雾气朦胧,在雾气中传出公鸡的声声啼鸣,满堂妈赶着一群鸭子、鹅正从江边往回走,路上遇到几个去河边洗衣服的村妇……满堂妈:洗衣服去了?
这一大早河水还行啊?
不凉吧?
村妇甲:是他徐大婶子啊,我说是谁这么勤快呢,一大早就去江边放鸭、放鹅啊?
满堂妈:嗨,养活这东西就得让它多沾点水,要不它总叫唤。
大胖:徐大婶子,你这鸭子、鹅子可是越来越多了啊,一年的鸭蛋就卖不少钱吧?
满堂妈:哪里啊?
下几个蛋自家吃就是了,我也就是给自个找个营生干。
村妇甲:他徐大婶子,听说你这鸭挺爱下蛋的,过几天我去你家掏换几个鸭蛋好不好?
我也想孵几个鸳鸯鸭养养,你说这鸳鸯鸭又爱下蛋,又好看,多讨人喜欢啊。
满堂妈:这鸳鸯鸭是比我从前养的鸭子爱下蛋,你想换蛋?
那我就给你攒点。
大胖:徐大婶子,也给我攒几个,看你这鸳鸯鸭红红的冠子,白白的羽毛,走起路来雪白一片,谁不稀罕啊?
满堂妈:行,行啊,他胖姐,你们什么时候想用就吱一声。
金贵是一早听说北斗被停职的。
金贵吃惊地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山秀问:这是真的?
山秀:刚才小多子说的还能有假?
金贵一***坐在炕沿上:完喽,完喽,我这回漏子可捅大了。
山秀:他北斗就是停职检查又不是给撸下来了,兴许过几天表现好还能让他当支书呢。
金贵:他要知道那事儿是我给捅出去的,还不得吃了我啊。
山秀:这都到点了你还不去上工?
金贵阴沉着脸,手拿个哨子走出家门,金贵从村头走到村尾,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喊:干活了,干活了。
正走着,遇见北斗手里挟个包从家里出来……金贵:你这是干什么这是?
北斗:那什么,公社让我今天去一趟,把检查交上去,昨天我没跟你说,公社给我停职了。
金贵故作惊讶:这是真的啊?
因为什么啊?
北斗:还能因为什么?
不就是咱村那个副业组的事吗,昨天去江上打鱼,让公社文助理给当场抓了个现形。
金贵:哎呀,哎呀,那可怎么办啊?
北斗:还能怎么办?
我先顶着呗,现在正是捕捞秋生鱼的季节,让三丑他们抓点紧,怎么也给村民们过年弄个油盐酱醋钱啊,你搁家先领着大伙把粮食收回来,我去公社看看。
北斗的身影在田间小路上一点一点消失了……金贵走上山坡,面对着沟沟岔岔里的住户吹响了哨子……接着传来金贵那有气无力的喊声:干活了,干活了。
一家家的柴门打开了,几个妇女也在路上相遇了,她们一边走着一边在议论着什么……村妇甲丢下跟在后面的男人,紧走几步赶上前面的村妇乙,很神秘地说:哎?
咋晚听到了吗?
后山坡上,那家伙是鬼哭狼嚎的,整整嚎了一个晚上。
村妇乙:什么鬼哭?
那是康解放看人家和平结婚了,他自己没咒念了,就躲在后山坡上嚎声去了。
江天福赶了过来,活灵活现地:要说这解放也真是没用,早知道今天有嚎的时候,干嘛当初不早点下手,这娶媳妇啊也和种地一个样,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村妇甲:哟,江大玄啊,你当年是不是就用这法子把老婆哄上手的?
要不你老婆那城里姑娘怎么会看上你?
江天福翻着白眼:嗨,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哪儿不好了,告诉你吧,我年轻的时候精神着呢,城里老鼻子姑娘上赶着跟我,你呀,就是认识我晚了,我要是早点从城里回来啊,你非追着我***哭喊着要嫁给我不可。
村妇甲追着打江天福:那我现在就嫁给你,来吧。
江天福边躲,边说:哎,咱可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村妇甲终于追上了江天福,在他头上拍着:我今天就当回小人了我。
村妇拍一下,天福缩一下脖子:看看,看看,俗语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要想亲我也等晚上的,不用这么猴急嘛,这大庭广众的,追着亲我多不好意思啊。
引的众人大笑。
满堂在山坡上一边走着,一边寻找着,不时地蹲下身来,用手抓起一把土,然后用手指捻开,仔细地看着土质,又放下了,继续在林中寻找着,在一片核桃树下,他动手挖了起来,然后细心地将土中的石头拣出去,将土一锹一锹装进他随身带来的筐里,挖了满满一筐土后,他站了起来,用手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挑起两筐土就往山下走去,绕过一个山包,前面出现一条河,满堂把肩上挑的筐放到地上,同时将身子隐在了树后……清亮亮的河水在宁静的山谷发出欢快的奔流声,胜利蹲在河边的石板上专心地洗着衣服,一双灵巧的手在清澈的河水里不停地摆动着……满堂走到河滩,看见胜利蹲在河边洗衣服,满堂有意跺了跺脚,看胜利没有反应,满堂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棵小石子向胜利旁边的河水中投去……胜利正在聚精会神地边想心事儿边洗衣服,忽然飞来一颗石子落到前方不远的河水里,啪,河水飞溅起来,溅到了胜利身上,她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有什么人,她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水往腰间的衣服上擦着,忽然她看到了放在那棵柞树边上,有两个装满泥土的筐,胜利立时笑了起来:哎,满堂?
你别躲了,我己经看到你了。
满堂从树后站了起来,笑***地向胜利走来:怎么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胜利:哈,其实我根本就没看见你,而是看见了你放在地上装满泥的筐,就知道是你啊。
满堂:哎?
看见筐怎么就知道是我?
那筐上又没写着我的名字。
胜利;这还用写名字?
你说咱村的人哪有上山挖泥的啊?
不只有你徐满堂吗?
嗨,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
满堂:哦,你不是己经看见了?
我来挖点土呗。
满堂说着己来到河边,站到胜利洗衣服下流的一块石板上,蹲在河边洗起手来。
胜利弯腰从身边拿起肥皂递给满堂:哎,给你肥皂。
满堂:哎。
接过胜利递过来的肥皂,满堂在河边洗着手……胜利蹲在河边搓洗着衣服:哎,满堂,你的树苗培育的怎么样了?
满堂一边洗手一边答:不错,就是还没找到一块地方来试验。
站起身来,将肥皂递给胜利……胜利接过满堂还回来的肥皂:是不是你爸还反对你搞果树培育啊?
满堂苦笑:都是被当年吓着了。
胜利:是啊,你说当年咱山坡上那么多桃树,后来怎么全被毁了?
没有桃树,咱还叫什么桃花村?
满堂:桃花村,将来还会有桃花的。
胜利:哎?
要不你把树苗拿到我家来吧,我家屋后有一块地方,我爸原说要栽辣椒、茄子的,后来没买到苗就拉倒了,你把树苗放到那里,我还可以帮你照看着。
满堂:这样当然好了,不过,你爸会同意吗?
胜利:你不知道,我爸这个人吧,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同意,唯有栽树是他最高兴的事儿,这些年吧,他每年都要往山坡上栽树,栽了多少树可能连他自个儿也记不住了。
满堂: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和你爸说一声好,要是能得到他老人家的支持那最好了。
胜利:行,我一会儿回家就和我爸说。
这时村子里传来金贵的喊声和哨声……满堂:我先走了,上工要迟到了。
满堂提起土筐就向村里走去……胜利望着满堂离去的背影:哎,你晚上下工的时候来我家吧。
满堂边向村里跑去,边转身和胜利招了招手答道: 哎,知道了,你先和你爸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