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监管守则
温璃怀中的黄杨木匣剧烈震颤，十八根茶针破匣而出，在他周身织成金色牢笼。
"别动。
"他声音沙哑得可怕，"这是镇龙钉。
"温璃这才看清他后背——龙形刺青并非纹身，而是数百根金针封住的伤口。
最粗那根正缓缓退出皮肉，针尾雕着与她发簪相同的螭纹。
"你拿我家的针..."她话音未落，顾玄泽突然栽倒。
茶针组成的牢笼收缩成项圈，扣在他颈间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温璃费力地将人拖进店里时，发现博古架上的文物全部调转了方向。
战国龙纹镜面朝墙壁，洪武釉里红梅瓶倒插在钧窑花盆里，像是某种防御阵型。
地下室传来规律的叩击声。
她把顾玄泽安置在平日修复文物的罗汉床上，抓起鸡毛掸子走向地下室。
生锈的铁门把手覆着层冰霜，门缝里渗出咸腥的海水味。
"谁？
"温璃举起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处，墙面的水渍正快速凝结成霜花。
她摸到电灯开关的瞬间，整栋楼突然断电。
黑暗中响起银铃般的童声："阿姊，你的心跳吵醒棺椁了。
"手机屏幕映出个穿唐制襦裙的小女孩，赤足悬空坐在青铜樽上。
她晃着脚踝，腕间银镯刻满游鱼纹，正是温璃今早修补过的唐代鎏金银壶纹样。
"我叫小满。
"女孩弹指点亮长信宫灯，灯油竟是凝固的琥珀色龙血，"这个笨蛋居然用逆鳞补门，樽底的镇海石要化了。
"温璃这才注意到地下室中央的青铜樽正在渗水，樽身蟠螭纹凸起如活物蠕动。
小满跳下来时，满地水渍自动聚成鲤鱼形状游向角落。
"用你的血喂它。
"小满拽过温璃的手按在樽沿。
青铜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铭文，她认出其中几字与顾玄泽项圈上的齿轮文字相同。
突然有冰凉的手握住她手腕。
顾玄泽不知何时醒来，灰色长发散在苍白的脸侧，项圈在他颈间勒出血痕："别碰契约碑。
"他挥袖扫灭宫灯，黑暗中小满的笑声忽远忽近："顾大人好凶呀，当年求我父亲镇海时可不是这样呢。
"应急灯亮起时，地下室只剩翻涌的青铜樽。
温璃发现顾玄泽的手掌覆在自己手背，皮肤下似有鳞片起伏。
他触电般缩回手，项圈齿轮急速旋转。
"监管期内，你与我必须保持三丈距离。
"他背身整理风衣，后颈胎记己经蔓延到耳尖，"这是《异界安全管理条例》..."话没说完，二楼传来重物倒塌声。
温璃冲上楼梯，看见苏砚正在翻检她的妆奁盒，那枚断裂的鱼妇佩悬浮在他掌心。
"违规接触证物，扣十分。
"苏砚晃了晃妖管局的黑晶令牌，"不过若你愿意提供顾科长的睡相情报，可以酌情..."他突然侧身避开飞来的茶刀。
顾玄泽倚在门边，项圈延伸出的金链没入虚空："滚回去写尸检报告。
""真无情。
"苏砚将鱼妇佩抛给温璃，"建议泡在雄黄酒里，能延缓尸变速度。
"他指了指佩身新出现的裂纹，里面隐约可见人形阴影。
当夜，温璃被迫在八仙桌上铺被褥时，终于明白"监管同居"的真正含义——顾玄泽的金链另一端系在她腕间，最长可延展到古董店门口。
"我要洗澡怎么办？
"她晃着哗啦作响的锁链。
顾玄泽正用冰棱修补橱窗，闻言指尖微颤，冰花在玻璃上绽出龙鳞纹："非必要清洁可暂缓。
"温璃把黄杨木匣砸向他后脑，却被突然竖起的冰盾挡住。
匣中滚出个锦盒，掉出半块吃剩的荷花酥。
"这是..."顾玄泽捡起糕点，酥皮上留着小小的齿印。
"喂七爷的！
"温璃涨红脸去抢，"那只黑猫...你干什么！
"顾玄泽己经就着冷茶咽下糕点，喉结滚动时项圈泛起波纹。
他擦去嘴角碎屑："糖霜掺了朱砂，以后别乱喂野猫。
"后半夜，温璃被诡异的咀嚼声惊醒。
月光透过冰纹橱窗，映出顾玄泽蜷缩在藤椅上的身影。
他抓着白天摔碎的青瓷片往嘴里塞，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镇纸龟背上。
"你疯了？
"温璃冲过去夺瓷片，被金链拽得踉跄。
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大量画面涌入脑海：暴雨夜的海神庙，少年被铁链锁在祭坛上。
戴青铜面具的人剜出他脊椎里的鳞片，混着香灰喂给濒死的女童——那女童腕间正戴着温璃的玉镯。
"别看。
"顾玄泽用沾血的手捂住她眼睛，瓷片在掌心碎成粉末。
温璃感觉锁骨处发烫，铜镜映出那里浮现出与顾玄泽后背相同的龙纹刺青，只是颜色淡如烟墨。
晨光初现时，温璃在账本上发现顾玄泽的字迹：”辰时三刻喂龟“”巳时用无根水擦橱窗“”申时前收晾晒的犀角“最后一行小字：”荷花酥要配庐山云雾“她掀开厨房布帘，看见顾玄泽正在研究微波炉。
龙尾无意识地扫落碗碟，却被精准冻在半空。
晨光给他灰发镀上银边，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
"监管条款第七项。
"他头也不回地甩出冰棱钉住温璃***的手机，"禁止影像记录。
""顾科长，这是你第八次弄坏我的碗。
"温璃晃着索赔单，"按监管协议，要赔到...嗯，下下辈子。
"话没说完，妖管局的正门被撞开。
林深抱着焦黑的罗盘冲进来，实习徽章上沾满磷粉："顾科！
第三批溺亡者出现了！
"温璃看到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她锁骨处的龙纹。
顾玄泽突然将她拽到身后，龙尾虚影劈开袭来的黑雾。
雾中浮现出藤壶尸体的脸，胸腔裂口处探出无数透明虾须。
"进去。
"顾玄泽反手锁上防盗门，金链骤然收缩将温璃扯回他身边。
她撞进满是冰霜气息的怀抱，听到项圈齿轮发出濒临崩溃的悲鸣。
林深举起的镇妖符突然自燃，苏砚的声音从符灰中传出："带他们去殷墟！
鱼妇佩的怨气源头是..."整条街道的地砖突然拱起，温璃看到每块砖缝都渗出海水。
小满不知何时坐在房梁上吃荷花酥，笑得眉眼弯弯："阿姊，你心跳声吵醒海底的东西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