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溺亡者的文身
温璃盯着黑屏的手机，发现后台收到条陌生私信：［血珠要冷藏保存，50万收购。
］她将玉珠扫进唐代越窑青瓷唾壶，转身撞上拎着青铜爵下楼的顾玄泽。
男人风衣第二颗纽扣崩开了，锁骨处有道新鲜擦伤，渗出血珠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地下室里有什么？”
温璃用镊子夹起他肩头的鳞状碎片，在日光灯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你可别和我说是这是穿山甲。”
顾玄泽将青铜爵倒扣在案几上，三足断口处凝结着冰晶：“宋代的东西不该有战国墓的积石层。
这个是你从哪里收的。”
“上周五的鬼市。”
温璃抽开博古架暗格，取出牛皮账本，“卖家戴着傩戏面具，说话带闽南口音，用这个换了尊北魏佛像。”
她将一枚布满铜绿的刀币推到案几上。
顾玄泽指尖抚过币面鱼纹，刀币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的鳞片——与他肩上的碎片如出一辙。
窗外又响起刺耳的警笛声，三辆印着妖管局徽章的厢式货车堵住巷口。
穿防护服的人员正在搬运贴满符咒的玻璃箱，箱内泡着具人形生物，皮肤覆满藤壶。
"乙七祭祀坑出土的文物正在妖管局引发链式反应。
"顾玄泽用绢布包裹青铜爵，"给你两个小时整理随身物品。
""什么意思？
"温璃不解的问"即日起，你被列为二级监管对象。
"他展开盖有朱砂印的公文，右下角审批人签名龙飞凤舞——正是温璃在首播中断时捡到的玉珠内的血珠排列成的名字。
温璃气极反笑，从唾壶倒出玉珠拍在案上："监管我？
就凭这些装神弄鬼的..."她忽然顿住，十八颗血珠在紫檀桌面自动排列成星图，中央浮现出她襁褓时的画面：祖母正将玉镯浸入盛满龙血的青铜斝。
顾玄泽的钢笔突然悬浮空中，自动在监管令补充条款栏书写：”监管人：顾玄泽“。
朱砂印渗出鲜血，顺着纸缘滴在他腕表上，表盘背面的生辰八字开始逆时针旋转。
"现在你有西十九分钟。
"他按下腕表计时器，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落汝窑天青釉盘。
温璃下意识去接，却发现瓷盘违反物理规律地悬停在半空，釉面映出顾玄泽眼底转瞬即逝的金色竖瞳。
说的搬离通知是假，搜查令才是真。
当温璃抱着装满修复工具的黄杨木匣走出后门时，妖管局探员正在用罗盘扫描她的工作台。
领头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白手套握着个古怪仪器，形似司南与金属探测器的结合体。
"苏砚，异常物品鉴定组。
"年轻男人抬了抬镜架，镜链坠着的玉蝉闪过红光，"温小姐的茶针能借用吗？
"温璃警觉地按住发髻上的点翠簪。
那套乾隆年制的银茶针是祖父遗物，此刻正在木匣里发出蜂鸣。
"《跨界法》第17条，配合调查可获得信用积分。
"苏砚的仪器突然对准她胸口，显示屏爆出乱码，"或者你希望顾科长亲自搜身？
"话音未落，整条巷子的玻璃窗同时炸裂。
温璃被气浪掀到墙边，看到顾玄泽拎着个青铜匣从二楼跃下，匣面饕餮纹的瞳孔处插着她修复用的玛瑙刻刀。
"带她走。
"顾玄泽将青铜匣抛给苏砚，自己挡在巷口。
十二名黑袍人从屋顶跃下，手中骨笛吹出的声波震碎青石板。
温璃认出其中三人正是上周来卖青铜爵的"古董商"。
苏砚拽着她钻进妖管局后门，温璃最后瞥见顾玄泽的风衣碎成蝶群，露出后背狰狞的龙形刺青。
那些墨色纹路竟在蠕动，仿佛要破皮而出。
"别看。
"苏砚伸手捂住她眼睛，但有分寸感的没有碰到女孩的脸，温璃闻到他掌心有股药香，"他在现真身。
"黑暗中传来山崩般的龙吟，混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温璃腕间的青铜螭纹簪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木匣。
等苏砚拿开手时，巷子里只剩满地冰晶，在月光下泛着鳞片般的冷光。
"这是..."温璃蹲身想捡，被苏砚用镊子拦住。
"逆鳞残片，碰了会折寿。
"他小心收进铅盒，"顾科长这次至少折了十年道行。
"妖管局地下三层的鉴证科像个科幻片现场，浮空投影正在解析那具藤壶尸体。
温璃隔着防爆玻璃看到，法医剖开尸体胸腔时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透明虾卵。
"鱼妇佩的受害者。
"苏砚调出解剖影像，放大死者肩胛骨处的纹身——九头蛇缠绕着青铜爵，"他们在溺死前都去过殷墟。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顾玄泽的实时画面。
他正在忘尘斋二楼用朱砂画阵，龙血顺着指尖滴在罗盘上。
温璃发现他后颈胎记扩大了，己经蔓延到耳后。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发展，青铜爵幻象再次闪现。
这次她看清祭坛上刻着的名字：顾玄泽三个字用的是甲骨文中的"龙"字符。
苏砚摘下手套，露出布满符咒的掌心："因为你是三百年来，唯一能让镇海龙玉认主的人类。
"说着他一顿，迅速按响警报，但整个鉴证科还是瞬间结霜。
温璃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珠，每颗冰珠里都映着顾玄泽的身影——数百个他正在不同时空重复着画阵动作。
"快走！
"苏砚将她推进通风管道，"去找..."后半句被冰封在空气里。
温璃无暇顾及为了保住小命快速的在管道中爬行，爬到一半怀中的黄杨木匣突然自动打开，茶针组成微型罗盘指向某个方位。
她跟着罗盘指的方向继续匍匐前去，当她终于钻出出口时，赫然站在忘尘斋的后院，顾玄泽正将最后片逆鳞按进她店门的青铜辅首。
月光下，他的黑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